太阳早就落下去了,我一个人待在阁楼上,这里是晏其笙的秘密基地。遵从他的原始风格,没有窗户,没有壁炉,没有任何取暖设备。天气很冷,衣服就变得很单薄,我在房间的地上找到了一条破旧的毯子,尽管它也并不能使我感到多少温暖。
晚宴应该还没有结束,我也并不想回到房间。这房子没有灯,只有一盏看起来连油都没有的、发黑的煤油灯,我没有火柴,也不指望它能点亮,只好在黑暗中坐着。周围很安静,呼吸之间溢出的水汽在冰凉的空气中像烟雾一样,那是晏静秋眼睛的颜色。
我很奇怪我现在想到的居然只有他,尽管我并不想他出现在这里(当然他也来不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荒诞剧一般,我不是主角但所有的线索都与我有关,我的前男友,我的情敌,不属于我的丈夫我头有点疼,加上没吃什么东西,身上愈加的疲惫,不知不觉中就顺着墙慢慢的滑倒在地上。
地上倒不是那么冷,木板可能不像瓷砖那样容易吸收寒气。我用破毯子包裹住自己,幻想自己就是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风在耳边吹过,我的意识也慢慢有些模糊。
应该是不会死的吧,我心里默默地想。
一阵剧烈的摇晃把我从半梦半醒间拉了回来,那动作还带着急切的掐和扯,足以让我疼的再次昏过去。
好疼,我迷迷糊糊沙哑着嗓子低声呻吟:别摇了我还活着
那力道松了下去,一只手轻轻的碰了碰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睛,黑暗中辨认出一个模糊的男人的身影,欣长,看着也俊秀,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晏静秋。
晏其笙?我拨开他的手:你怎么找过来的?
那双手摸了上来,一把掐住我的下巴,我躲避不及,被迫抬起脸来,那人凑近了我,英俊的脸上满是怒气。
晏其笙?他冷笑起来:楚暮,想不到你现在这么厉害,晏家的男人你还都能搞的定,是不是?
我清醒了过来,微微用力挣脱他的束缚,扯了扯那条破旧的毯子,冷冷的说:顾茗城,你不在你的欢迎会上,跑来这里干什么?
他坐在我的对面,闻言并不答话,只是扯下自己的外套兜头扔在我身上,披上,你看起来冻得快死了。他说。
他的衣服很温暖,我僵硬的身体接触到热气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在自尊和牙齿打架之间我选择了前者,默不作声的把他的衣服盖在毯子上。
谢谢。我低声说。
他嗤笑了一声。
和他在一起并不紧张,毕竟之前是那么熟悉的人。看起来一时半会他也并不会离开,天色也原来越暗,我摸索着想去点燃那个看起来不会亮的煤油灯,但是冻僵的手指并不怎么听话。
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是不是?黑暗中他点燃了一根烟,声音显得模模糊糊:做他见不得光的情妇,或者他得不到的恋人的替身?
阿暮,这不是你,他说:你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事情,对不对?
我被呛得咳嗽起来,他顿了一下,掐灭了烟,探身过来,用打火机点燃了我手里的煤油灯。
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亮光,他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离我很近,近的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和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他的脸近在咫尺,这么多年他其实没有怎么变,还是很英俊的眉眼,笑起来有尖尖的虎牙。只不过在这么久的历练中早已脱去当年的阳光,整个人变得成熟尖锐起来。我着了迷的看着这一张陪伴我度过整个青春的面孔,一时间也忘了说话。
他的神情也变得恍惚迷离起来,我感觉到他的呼出的热气离我的脸越来越近。风忽然吹了进来,我清醒了过来,身体退回刚刚的角落。
他的表情很奇怪,说不上失落,但也说不上高兴。他看着我,淡淡的、讥讽的笑了起来。
怎么,他说:你还想做个好妻子吗?
是啊,我淡淡的说:毕竟是为了钱结的婚,收人钱就得负责,对不对?
你胡说!
他忽然跳了起来,风把灯吹得忽明忽暗,他的脸在光里变得扭曲起来。
楚暮,你不是会为了钱去做事的人,他说:我都知道!
是吗,我叹了口气:那你还真高看看我了,我当初还真是为了钱ashash
他忽然狠狠的踹了窗户一下,我吓的住了口,心砰砰直跳。我记忆中的顾茗城一直稳重而脾气好,自从家里除了变故后脾气更是内敛而深不可测ashash我不禁好奇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居然变得如此暴躁。
这样不好,不好啊。
你为了钱?他冷笑:晏静秋给你多少钱?你觉得你值多少钱?
值得挺多啊,你家公司有多少钱我就值多少钱呗,我心里嘀咕,但嘴上不能说,只好含糊的哼道:怎么着都不亏吧
他忽然残酷的狞笑了一下,那表情说不出的邪恶。我见势不妙,但还没来得及逃脱,他一个健步冲上来,一把扯住我的肩膀,我吓得尖叫,他捂住我的嘴,把我狠狠地压在墙角,那里凸起的砖石正好卡在我受伤的腰间,疼得我差点飙泪。
为了钱,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那你开个价,做我的情人,怎么样?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我真是没有想到,岁月的河流不仅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气,原来也是能恢复一个人的品行。想当年的花心校草,终于也是踏上了这条贪官污吏必经的包养情人的之路。
我示意他放开我,他皱了皱眉,挪开了捂在我嘴上的手。
怎么样,他说:你不是喜欢钱吗,我现在也很有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试图同他讲些道理:再说我已经结婚了,我当年是未婚,所以可能值点钱,现在ashash
我不在乎,他打断我:我无所谓你是二手的,只要你是楚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