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完之后,方宝柔递给苏绿檀看,装作害羞道:嫂子看可还行?
苏绿檀摇摇头道:绣的不好。
方宝柔面色一僵,苏绿檀这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她下意识地看了钟延光一眼。
苏绿檀问钟延光:夫君你觉得呢?
随意瞥了一眼,钟延光道:嗯,是有些四不像了,逼真也不逼真,兰花的意境也差了些。表妹是不适合学顾绣,还是回去把苏绣多练练罢。夫人,我不看了,你们绣,我出去办事了。
方宝柔嘴唇微颤,脑子里全是四不像这三个字,钟延光说她绣的四不像。
苏绿檀喊了方宝柔一声,道:怎么了?表妹莫不是受不得批评罢?
慌忙抬头,方宝柔勉强笑道:怎么会,还请表嫂指点一二,我该怎么改。
苏绿檀道:你不用改。
方宝柔不解道:不用改?表嫂不是说我绣的不好么。
抬头看方宝柔,苏绿檀道:方才你表哥不是说了吗?我学给你听,咳咳ashash捏着嗓子,她学着钟延光的声音道:表妹是不适合学顾绣,还是回去把苏绣多练练罢。
满面羞红,方宝柔气得眼圈发红,拧着帕子道:表嫂你这是欺负人!
苏绿檀无辜道:方才我夫君说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他欺负你?怎么到我这儿,就是欺负你了?
眯着眼,苏绿檀一脸了然道:柿子挑软的捏,你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方宝柔一口否认,委屈道:嫂子,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何必对我说这么重的话。
苏绿檀幽幽道:你也知道你没出阁啊?那你还一天往我这里跑两次?没出嫁的姑娘跟我们成了婚的夫妻待在一起合适么?
方宝柔解释道:我不过是看嫂子好亲近,何况我年纪也不小,想跟嫂子多学学,以后去了婆家也有底气。
冷笑一声,苏绿檀道: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好亲近?你就少说这些话糊弄我,你做事没分寸,会把底下的人都笼络的好好的?既你知道分寸,便该知道的透彻些,失了分寸的事,千万别做。
方宝柔都快气晕了,胸口大起大伏,涨红了脸道:嫂子未免多想了些!我不过待下和善,本性如此,又怎么招惹了嫂嫂?
你少曲解我的意思,我可没说你对下人好有什么不妥。我只是说你既然知道分寸,就该怎么做才不是招惹了我。
方宝柔面色发白,苏绿檀这才真真是两面三刀的人,难怪把钟延光糊弄的团团转,表哥粗心大意的一个人,怎么会看得穿她这样的嘴脸!
唇瓣发抖,方宝柔泪眼朦胧道:若是妹妹这事做的不好,嫂嫂直说就是,我以后不会来讨嫌!嫂子何苦在表哥面前大大方方,等表哥走了就给我脸色看。
苏绿檀笑道:你可说错了,我在你表哥面前大方教你,是为了让你有点儿自知之明,等他走了才跟你把话挑明嘛,是因为夫君有事要忙,我自不会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事让他分忧,即便他现在在场,这些话我也说的一字不差,你信不信?
方宝柔当然不信,苏绿檀要敢在钟延光面前这么没规矩,早不知道被表哥训成什么样了,她了解钟延光,他是最重身份规矩的人!
气咻咻地站起来,方宝柔仍保持温婉模样,抑制住内心的怒火,她行了礼道:既嫂嫂不喜,妹妹不再久留,叨扰了。
苏绿檀也懒得多做应付,语气随意道:去你的吧,我也要忙了。
方宝柔一路快走出荣安堂,丫鬟都快跟不上了,回了千禧堂厢房她就哭了一场,表哥怎么会被这样的女人迷惑。
哭完了方宝柔就冷静了,丫鬟桂枝过来替她匀面,劝道:姑娘别自乱阵脚。
方宝柔洗干净了脸,眼皮子还红红的,她镇静道:对,我不能先乱了自己的心。苏绿檀手段也算不得高明,只是我实在轻敌了,才落入了她的圈套。方才那顾绣,我若老老实实用顾绣的绣法去绣,断不会被表哥说成四不像。
桂枝细声道:是了,姑娘别表现的太心急了。
深呼吸一大口气,方宝柔缓声道:对,不能心急。我才出孝期,就算要说亲,没有半年也定不下来,时间还长,不用太着急。
静坐了一会儿,方宝柔喃喃道:半年够了,她装不了太久,表哥迟早有一天看穿她。
桂枝小心地问:姑娘还要去荣安堂?
方宝柔切齿道:去,如何不去?今天既得罪了她,就该给她赔礼道歉。晚些你去二门上盯着,若表哥回来了,马上回来通知我,对了,让郁香去厨房做一份牛肉条。
桂枝会意,笑说:侯爷爱吃的。
方宝柔抿笑压了压下巴。
荣安堂里,苏绿檀出了一口气,心里舒服的不得了,像方宝柔这种明知道表哥娶了妻,不知道避嫌,还要上赶着贴上来、野心不小的姑娘,来一个她掐死一个。
观战过的夏蝉也愤愤不平道:好好的姑娘,正妻不做赶着做妾,不知羞!
苏绿檀讥讽道:做妾?你太低估她了,你看她的样子,恨不得压在我头上,是要做妾吗?再说了,若夫君肯纳妾,算我善妒,夫君自己都没点头,她积极个什么劲儿。
夏蝉捂着嘴,惊讶道:不、不能吧
苏绿檀垂眸道:但凡有点脸皮的,我今儿把话说开了,她就该老老实实在院里待着。不信你就看看。
夏蝉睁圆了眼睛,道:她还敢来?
苏绿檀没答,只问道:那药还有几服?
过了今日,还剩三服。
嘴边浮起笑意,苏绿檀道:知道了,下午继续让厨房煎了。
夕阳西下,天色擦黑的时候,方宝柔果然又来了,她前脚来,钟延光后脚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