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然已经骑在马上,好整以暇地等着钟延光归来,他面色亦然泛白,但笑意深浓,病态之中又添了一抹喜色。
兄弟二人生离死别之后见面,不禁眼眶发热,陆清然正要开口,钟延光抬手打断了他,指了指怀里的人,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以一笑。
钟延光伤的不轻,他下了马,把苏绿檀也抱下去,放进了马车。
国师也一夜未经修整,跟着上了马车,其余的人跟着陆清然,骑马回程。
三人同坐马车,苏绿檀全程都是睡着状态,国师靠着车壁,闭上双眼,呼吸均匀,也不知睡还是没睡。
钟延光跟国师两人没有一句交谈,只在到了寺庙所在的山底下,抱苏绿檀下车的时候,二人对视一眼,钟延光诚恳道:多谢。
微微颔首,国师坐马车先一步回去。
这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一行人都饿的头晕眼花。
钟延光搂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苏绿檀,陆清然吩咐侍从栓好马,两人一起从正门进了寺庙里,吩咐住持做了一顿丰盛的素斋饭,还让僧人去守着马,便各自去了干净的客房里休息。
苏绿檀睡了许久,被钟延光抱到客房门口的时候,饿醒了,正巧听到两个丫鬟的声音,揉了揉眼睛,伴随着一阵头疼渐渐清醒。
客房里,两个丫鬟见两个主子这副狼狈模样,都哭的很厉害,但是怕扰了主子心情,又哭的十分克制,只是悄悄地抹眼泪。
苏绿檀眼睛还有些泛红,不过已经精神了许多,她打发了两个丫鬟去找僧人多要点热水洗澡,便关上门,同钟延光两个又搂在了一处。
经此一劫,苏绿檀紧紧地贴在钟延光身上,生怕他消失了一样。钟延光也是毫不掩饰自己对妻子的宠爱,眼角眉梢都带着久久不散的笑意。
两个脏污狼藉的人,一点相互嫌弃的意思都没有。
钟延光笑问她:睡好了?
点点头,苏绿檀道:睡的脑袋疼。
你一天一夜没睡,补了几个时辰哪里够,等下午回府了,吃顿好的,夜里睡个够。
一听说吃顿好的,苏绿檀眼眶都热了,平日里顿顿吃肉,尚不觉得可口,连吃了几乎两天的硬饼子,一口热水都没喝过,五脏六腑都难受。
昨夜时刻防备,没有功夫想吃东西的事儿,今儿一下子放松下来,被钟延光这么一提起,苏绿檀觉得十分心酸委屈。
钟延光见苏绿檀又难过了,心口一揪,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绿檀哽咽道:想喝水。
轻叹一声,钟延光道:这也值当哭?我给你倒去。他放下苏绿檀,立刻就去了。
苏绿檀喝了两茶碗的水才解渴,等她喝完了,钟延光才把剩下的水喝了。
喝完水,苏绿檀肚子咕噜噜地叫,钟延光笑问她:饿了?
点了好几下头,苏绿檀抬头看着他道:昨天都只吃了饼,早上又没吃,饿的头晕眼花。
钟延光摸了摸她的发顶,道:斋饭已经在做了,等一等就好。
苏绿檀这时候才发现,钟延光的嘴唇有些发白,面色没了往日的红润。
拉着钟延光坐下,苏绿檀问他:这几日,你们都怎么过的?吃什么喝什么?
眼神一滞,钟延光与她对视道:吃带过去的干粮,和山里的东西。这没什么,从前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也都是这么过的。
从前是从前,从前苏绿檀不认识钟延光,不在他身边,也没有亲眼看见,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就在他身边,亲眼看着他受苦。
哪里会不心疼。
苏绿檀还是要问:你们带的干粮吃不过三天,可是你们都被困了快七八天了,这时候的山里明明没有野果子吃,你们只能吃草。
钟延光拉着她的手,温声道:那等回家以后,你天天给我做好吃的,行吗?
眸光一亮,苏绿檀道:行啊,酱鹅肉、酱鸭肉、嫩鱼丸、鸡签肉、熏肉丝、虾仁饺,每天都不重样。
钟延光大笑,道:怎么都是肉食?
因为苏绿檀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吃些荤食。
几句闲聊下来,钟延光愈发觉得苏绿檀可爱,他抚着她的脸庞,眯眼笑道:回府了,我第一样想吃的是鱼片。
苏绿檀似乎没觉得不妥,扬起笑容道:好啊,我也想吃了。
摸了摸肚子,苏绿檀道:哎,不能说吃的了,越说越饿。
看着钟延光头上的伤,苏绿檀伸手过去,没敢真碰着,她道:夫君,这伤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