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延光太阳穴一紧,皱眉道:什么?
苏绿檀泰然自若道:有件事可以问你吗,夫君是不是饿坏了,你听成什么了?
钟延光眨了眨眼,道:没没什么。有什么事你说。
苏绿檀咬唇看着桌面上的那封信,钟延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拿起信,钟延光道:这个?
苏绿檀猛然点头。
钟延光奇怪道:信怎么了?
苏绿檀道:夫君你不看吗?
钟延光又随手扔在了桌面上,道:有空再看。
苏绿檀道:什么时候有空?
钟延光两手交握,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烛火下看着干净修长,道:用过膳大概就有空了。
苏绿檀笑道:好,那我走了,食盒吩咐丫鬟送回去就是,早些歇息。
钟延光点头,目送苏绿檀出门。
苏绿檀站在门口往里边瞧了一眼,钟延光已经低头继续看公文,她顺手就把门带上,打伞走了。
钟延光听不见脚步声了,才放下公文,提起食盒准备去圆桌用膳,这一下子,就看见了苏绿檀落下的披风。
朝外看了一眼,雨好像下大了,这个时候,苏绿檀应该已经走到荣安堂了吧。
坐上桌,钟延光很快地吃完了饭,回到书桌前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件披风。
夜雨还在继续,已经有下大的趋势,聚精会神的钟延光似乎听到了轻轻缓缓的脚步声,他闭上眼揉揉耳朵,怀疑自己耳朵真的不好使了。
然,钟延光没听错,有人敲门了。
门外的身影袅娜纤细,不是苏绿檀又是谁?
钟延光以前极少搭理丫鬟,此刻因为心虚,顿了一会儿才道:这就进去aaashaaash午膳备下了吧?
夏蝉低下头,道:备下了。
窗下的苏绿檀总算听到动静了,赶紧把书塞到裙子底下,拿迎枕压裙摆,动作一气呵成。
等到钟延光从隔扇外进来那会儿,主仆二人透过窗户相视一笑,夏蝉指了指厨房,苏绿檀心领神会,扬眉一笑。
苏绿檀盘腿坐着,动作自然地掩盖住内容庸俗的话本。钟延光阔步走进来,坐在炕桌的另一边,丫鬟端了热茶进来便乖乖退出去了。
钟延光双腿分开,两手搁在膝盖上,看着打坐似的苏绿檀,道:那样坐着舒服么?
苏绿檀抱臂轻哼道:是嫌我不端庄吧?成亲的时候说我千好万好,成亲之后就百般挑剔。
钟延光沉默地端起茶杯。
夫妻二人就这么静坐了一刻钟,苏绿檀腿都酸了,可是话本就在裙子底下,若是动一动不小心掉出来被钟延光捡起来看到了,怕是又要被他暗暗嫌弃。
这样讨他嫌的事,苏绿檀当然不会做。
但也实在熬不住了,苏绿檀问道:传午膳吧?
钟延光坐着纹丝不动,道:好。
苏绿檀娇声道:夫君,我不想动,你去传。
这点小事,钟延光二话没说就出去吩咐丫鬟传饭,苏绿檀赶紧换了个姿势,伸直了双腿,把话本压在屁股底下。
没一会儿,钟延光就回来了,他心神恍惚地坐下,苏绿檀也静静地坐着,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怀里的盒子硬的硌人,钟延光犹豫着开头道:今早在太夫人处,谢谢你替母亲说话。
苏绿檀实话实说道:我是为了不让太夫人生气才那么说的,太夫人年纪大了,还是不受气的好。
钟延光目光温和了几分,道:嗯,你说得对。
又是一阵沉默。
苏绿檀觉得屁股底下的话本在燃烧,她忐忑地等到丫鬟进来传信道:侯爷,夫人,午膳做好了。
钟延光起身,回头瞧了一眼坐的稳稳的苏绿檀,道:你不是饿了么?
钟延光多机敏的人,苏绿檀当然不能太过明显地催他先出去,于是张开双臂,撒娇道:夫君,抱抱。
果不其然,钟延光扭头就走,只是耳根隐约发红。
苏绿檀抿唇一笑,起身把话本拿起来,走了几步扔到了床上去。
两人一起坐在次间里的圆桌前,夏蝉哆哆嗦嗦地把八盘苦瓜端上来,把花开富贵白金盘四个盘子放在苏绿檀面前,彩釉描花的四个盘子放在另一边,瞧都没敢瞧钟延光一眼。
等到菜上齐了,饭也上了,夏蝉逃命似的快步出去了。
钟延光看着满桌的苦瓜,筷子都没拿起来,道:你叫人备的?
从从容容地举起筷子,苏绿檀道:不是说食不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