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切莫动怒,中山王这事尚无定论,贸然处置怕是会惹争议,且让蓝田令先行查探,若是真有勾结,再论其罪也不迟!”田令孜假惺惺地劝解,说完又补充一句:“说也奇怪,那中山王带人夜袭山贼,既然事成,为何又被掳走?且还在贼窝里活了那么久,若非钱怀州的侍从见到,您还当他早已罹难了呢!”
李儇最恨的就是欺骗自己感情,当初听到李津死讯还难受了一会,虽说对李潼没啥好感,可毕竟是自己族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失去踪影,心中难免有些愤怒。现在突然知道人还活着,而且是在响马窝里活了这么久,立马就觉着是被欺骗。
“去把中山王印信夺了,朕可不想养着帮逆贼,告诉大宗正,三日之内另选嗣王!”李儇可没耐心等下去。
骊山,中山王府。
田大可死死抱着印信不撒手,被前来夺印的官员狠狠踹了几脚。
丫鬟仆役们哭声一片,连王婉都呆呆傻傻地站院里不知所措。
“田管事,把印交出去吧,母妃在灞桥那边还有座庄子,是当年的陪嫁,你带人过去暂且安置,此事日后查明必能给潼弟一个交代。”听到消息赶来的李渲安抚田大可。
“殿下,殿下您且跟圣上说说,主家是冤枉的,当日若非主家带人毁掉床弩,咱们可都得落入贼手,他怎会与贼人勾结?”田大可放声大哭。
李渲摇摇头,宗正府既然派人夺爵,那只能是皇帝亲自下令,现在去宫里等于是火上浇油,说不定连自己都会陷进去。
“人还没死呢,就在这号丧,王氏,现在男的不在家,你身为大妇,就该把仆役下人安顿起来。莫要连最后的基业都守不住,往后哪还有脸见李家列祖列宗!”老王妃拄着拐杖来到院里,狠狠抽了王婉一耳光。
王婉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对呀,殿下还活着,只要日后能回到骊山,这府邸还是殿下的!”
府邸是不是自己的,李潼不知道,但双脚肯定不是自己的了。连续三天的昼伏夜出,已经让他吃尽了苦头,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觉。
“殿下,前边就到百丈峰,离蓝田快二百里的路程,咱们是不是歇歇?”程举喘着粗气问道。
“先带人去查探一番,倘若没有巡山的,那就夜里过去!”李潼可不想冒险。
百丈峰是秦岭山脉无数山峰中的一座,只因靠北的一面全是悬崖断壁,常人难以攀登,故此取名百丈峰。
作为道家为数不多的地盘,秦岭被历代道家视为,因此百丈峰上也修了间道观,名叫玄天庙,据说是大业年间便流传下来的,当年孙思邈上山采药还留宿过一段时间。玄天庙作为百丈峰附近唯一的宗教场所,霸占了从峰腰到峰顶的全部地盘,拥有道士八十二人。
作为庙主的白枫最近几日心神不宁,就连炼丹的事都没了兴趣,整天做完早课便站在山门前发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静下来。
“庙主,这天快下雪了,您还是回去吧,最近世道不太平,上山来的信徒也少,众师兄弟商议,是否到山下给百姓义诊驱邪?”一个年青道士急匆匆跑来,把件道袍披在白枫身上。
“唉老道上月夜观星象,连着三日都有巨星落于山中,却又无法卜出卦象,实难放心。你且让众弟子稍待几日,等此卦算出眉目,再行下山也不迟!”白枫皱着眉努力思索。
冬日的太阳总是落得很快,白枫知觉着过了一炷香功夫,天色便已暗下来。
“咚咚,咚咚咚敢问可有人否?”
山门处传来几声敲击声,一个年青儒雅的声音询问。
白枫眉头皱得更紧,已至冬日,就连山中的猎人都下山避寒,怎会有人夜入山门?莫非是追剿山贼的衙役,又或是走投无路的山贼?
“施主,山门已闭,贫道不敢开启,还望您明日再来参拜!”白枫回道。
“修心者但求问心无愧,修道者但求闻达于天,修福者只求不问世事!敢问道尊,您修的是何物?”年青声音继续在门外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