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仗败了!”安思静带着自己的本部兵马夺路狂奔。
契苾璋也不追赶,他的目的还是物资,犯不着去死磕。
李国昌隐隐觉着有些后悔,早知道振武军会帮郑从谠,自己便该接受老郑的提议,两成物资总比没有好吧。现在钱粮是抢到了,却不知道有没有命花。
“鸦儿,要不你带人往东,朝代州去,为父在此拖住唐军!”李国昌不想全家丧命于此。
李克用摇摇头,呲着牙道:“不成,代州刺史与吐谷浑人穿一条裤子,去了也是送死,况且此去代州还要碰上赫连铎的部众,我父子不如接着向北方能捡回条命。”
李国昌见儿子早有打算,自己也不再多问,吩咐着侍卫朝四周派出更多斥候,以做防备。
草原上想找到个万人的部族很难,哪怕再熟悉道路的向导都会迷失方向,契苾璋不打算寻找,他料定李国昌父子只会从朔州北上,于是直接带人回到朔州北边的营地守株待兔。
六个时辰,只用了区区六个时辰,李国昌的人马便出现在营地东边,此时已是半夜。
“还成,沙陀人能撑到现在才露出踪迹,也不枉我苦等一场。”契苾璋大笑着开始集结人马。
不是李克用不想掩饰,而是麾下的鞑靼人散漫惯了,夜路对于他们而言比自杀还难以忍受,于是赶了整整一天路程的鞑靼人开始在营地点起篝火。
尽管李克用及时发现,并熄灭了火光,可西边朔州方向还是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快走!”李克用翻身上马,再也顾不得收拢部下,带着亲卫和自己的老父迅速朝北逃离。
中和元年五月十三夜,振武节度使契苾璋于朔州大破李国昌父子,杀敌三千七百余,得战马五千,辎重无数。璋怕胜州有失,未敢前追,遂引军还。国昌始得活命,连夜北遁。
虎啸谷,李潼帐内,三族联军已经收到契苾璋大胜的消息。
“按路程,今夜便该到谷口一带。”俾不掳在沙盘上不住比划着朔州到此的距离。
“朱邪氏新败,不会匆忙赶路,必然派出大量斥候向北哨探,明日才是他们到谷口的时候。”李潼将代表己方势力的木棍朝北移动了一截。
“程举,麻杆何时去的云州?”李潼问道。
“殿下,按麻杆留下的标记来算,他该是半个月前跟随吐谷浑人去的云州,此刻想必已经到了!”程举掰着指头算道。
李潼想了想朔州到云州的大致路程,冲俾不掳说道:“倘若没出差池,明日一战之后,沙陀诸部将尽归你麾下,当初你答应的三千战马该兑现了吧?”
俾不掳拍拍胸口,大声说道:“沙陀人从不欺骗朋友,俾不掳答应的事明日自会兑现,大战一过,沙陀人便会将坐骑送给大唐,我们宁可走回部落,也绝不食言。”
李潼跟俾不掳互相拥抱一下,然后下令:“今夜谷中严禁烟火,晚膳冷食,明日清晨出谷。程举,率中军步卒伏于谷北十里,契苾爽,率马军西行二十里,见谷中有火便向东杀。”
俾不掳不解地问道:“那我沙陀大军呢?”
李潼很严肃地解释道:“朱邪父子在沙陀颇有威名,倘若你先迎敌,必然败之。等程举中军将朱邪赤心前军击败,契苾爽阵中缠斗之时,你再率军杀出,可保大局无忧矣!”
“无忧?谁说的?此地尚未脱离险境,契苾璋和吐谷浑随时会杀过来,不得停歇,继续赶路!”李克用冲着部下大骂,只因鞑靼人想要休息。
探马已经放出六十里,这是确保消息快速传达的最远距离,为此李克用将斥候的双马改为三马。
虎啸谷内有不少鸟儿乱飞,这是李潼让士兵抓来扰乱斥候的。沙陀斥候很小心,即便见到谷中有鸟,依旧跑到谷口张望,却被两个赶着羊群出来的牧民消除戒备。
“虎啸谷以北暂无敌踪!”这是斥候带回来的消息。
李克用心中稍定,指挥着士兵尽快北行,他要在天黑前越过长城。
朔州越往北走,地势越平坦,等过了虎啸谷,连山都矮得像土包。
李克用大笑着纵马狂奔,他知道,长城以南再无阻碍,骑兵是无法隐藏在这低矮的山包后的。
“将军,虎啸谷内有浓烟升起!”亲卫给李克用泼了瓢冷水。
李克用回头南顾,只见原本平静的虎啸谷内浓烟滚滚,根本不可能是山火,这是有人刻意而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