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得知李潼的想法后,直接给出个建议。神策军需要向郑畋靠拢,空出的营地就留给李潼,但停留时间不能太长,否则日后官军杀回来时,难保会因李潼的身份出现误伤。
有了个暂时的栖身之所,李潼觉着很幸福。
但想到郑畋的事,他又开始皱起眉头。
“刘显,找两个脑子机灵的斥候过来,本王有封信要送到凤翔!”李潼一骨碌爬起来,坐到矮几前开始写字,才画了没几笔,突然想到自己压根不会繁体字,于是写字的人换成武户升。
别看武户升是个做响马的料,可一手娟秀小楷写得笔下生风,李潼这边才口述完毕,那边已经开始吹干墨迹了。
“殿下,这样一来等于是和皇帝决裂。往后再想凭借大唐的旗号招揽人手怕是不成了!”武户升有些疑惑地说。
“这封信只给郑畋本人看,不会传到皇帝那的。”李潼神秘的笑笑。
中和元年二月初四,大病初愈的郑畋接到消息,神策军王怀率部来投,郑畋大喜过望,亲自设宴款待,并当场加封王怀左龙武军怀化大将军,是日,宾客尽欢,至幕方熄。
回到府邸的郑畋并未休息,而是将自己锁进书房,拆开王怀所送来的一封信。
“大胆,陛下九五之尊怎可向你一介宗室低头,还想节度一方,那是做梦!”郑畋才看了一半便气得拍桌子,但转念一想,还是沉着气将整封信看完。
谁也没料到,李潼居然是想借郑畋的手将自己送出关外。眼下潼关被占,只有绕道蜀中再乘船到荆南,然后北反方能进入中原。
李潼身为被夺爵的罪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入蜀的过所,更别提还带着两千多军队,说不定刚到斜谷便会被围歼。
而郑畋身为关中留守,在皇帝西逃的情况下,他就是这片土地的扛把子。只需动动手指,写张调令,李潼就能改头换面,堂而皇之的进入蜀地。
郑畋将信放到油灯上点燃,沉默良久方才起身,冲着门外问道:“韩千首派来的人睡了没,去给老夫叫来。”
门外的侍从低声回应,很快,门便被推开,一个卷发虬须的矮胖青年轻轻走了进来。
“俾不掳拜见郑公!”矮胖青年先行大礼。
郑畋坐着没动,只是小声问道:“汝父俾善其已被移至蜀中,老夫虽不能放其北归,却能护得其性命。如今韩千首将你送至凤翔,欲令你重归沙陀,老夫虽有芥蒂,却也不想阻拦。但有个事你得答应老夫,否则这凤翔城老夫宁死也不让你走出。”
俾不掳不假思索,点头答应。
郑畋这才说道:“大唐前中山王,宗室李潼欲离关中,老夫想让你带至晋阳,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得让第三人知晓,你可敢答应?”
俾不掳皱着眉问:“宗室出关乃是大忌,将来若让陛下察觉,恐怕沙陀一族也会被牵连。”
郑畋狠狠吐了口痰,指着俾不掳骂道:“朝中信使三月之前便往漠北召回朱邪赤心,你父子当年背叛朱邪赤心之举,人尽皆知,倘若不赶在朱邪赤心回到河东之前收拢族人,你说你还有命见到陛下吗?”
俾不掳被骂得脸色铁青,但一想到朱邪赤心那独眼龙儿子的狠毒,顿时将一切抛之脑后,用力点头道:“还求郑公赠予我等军械。”
郑畋点点头,随手递过张纸,小声交代:“到泾州取,五百手弩,一千横刀,床弩十具,足以对付朱邪赤心。”
李潼这边,收到郑畋的口信后。
程举,武户升大为不解,明明盐贼闹腾最厉害的就是东西二都,现在偏偏要跑晋阳去,那往后是该占地为王做藩镇呢,还是继续打着大唐的旗号南下攻贼?
李潼笑着说:“倘若真让我们入蜀,那郑畋必然会派军截杀,毕竟皇帝的安危关系大唐生死存亡。现在让咱们到晋阳,那说明这老家伙另有打算,尤其陪着咱们同行的还有沙陀王子俾不掳,他爹当年出卖了朱邪赤心,现在回去必然要纠结人马,严防朱邪赤心父子。我们扮做他的护卫北上,沿途饮食皆由官府打理,起码不会饿肚子。”
程举点点头,在他心目中,只要李潼不打出造反的旗号,那一切行为都在可理解范围内,只有武户升不大情愿,因为他还想等着收复长安后,拿功劳去换回妻儿团聚。
“我意已决,明日启程,军中除却粮草军备,余者一概抛弃,不得有误!”李潼不打算啰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