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收税的时候，常度开始自动消失，李潼迎来短暂的安宁期。

可还没等中山王缓过劲来，程举扛着块砖石又找上门来：“殿下，这水泥是如何烧制？末将请授军中将作，并州城墙年久失修，若用古法，需十万人三月方成。若用此法，则五千人足矣。”

“滚远，方子在窦瀚那，别来烦我，好容易睡个懒觉，你们这是成心的？”李潼躺床上大吼。

“谢殿下慷慨！”程举转身就走，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武户升这时候也挤了进来，张口便是火药配方，理由是府库积存的黑火药不够用了，全被窦瀚拿去炸河道。

李潼没法子，这觉确实睡不了了，火药配方可是绝密，非得亲自上手不可，尤其是这年头保密工作很差，连各地城防工程都能写到游记里。要是契丹派出个玄奘式的人物，李潼敢保证，从幽州到长安的防线会像裸女一样，摆在耶律阿保机的叔叔面前。

配制火药的房子在西谷大营内，无论刮风下雨，四周都有一队兵卒站岗，别说武户升，就连程举也不能靠近。

李潼脱去全身衣物，套上身麻服，手掌在根铁棒上轻轻摩擦几下，这才走进座泥砖搭建的屋子。

硫磺，硝石，碳粉按二十斤一筐摆在固定的角落，中间还夹杂着草药粉，砒霜，黏土草牙等各种东西，全是用来混淆视线的。

李潼将称量好的硫磺碳粉，硝石按比例倒在个大木箱里。又将各种杂粉混作一堆，中间掺进配好的火药，然后让门外的士兵搬运出去。

“这些废料立刻烧掉，不得流出半点，下月用料依旧按这个量买，不得有缺！”李潼满头大汗走出屋子，十几个士兵立刻拿着木棍开始在大木箱里搅拌，这些配好的火药将装在竹筒里运到库房保存。

间谍这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自从撼天雷在并州炸响，左金吾卫每月都会抓获几个想要窥探秘方的家伙。沙陀人，契丹人，大唐人，甚至连卢龙军都有探子过来。

程举不管那么多，审讯一概全免，只要抓住就直接砍脑袋，然后尸体扔进乱葬岗里。

“殿下，这月抓住三个，有一人是长安来的，末将留着没杀，想问问此人是如何得知的消息！”程举禀告。

卢龙军、契丹、河中知晓撼天雷的存在，李潼没意见，毕竟当初那么多百姓见过，窦瀚又在河道疏浚中大量运用此物，想要瞒住是不可能的。可盐贼远在关中，别说远隔千里，现在都还是敌对状态，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找个地方，我亲自审问！”李潼眯着眼说。

西谷军营对于外界而言是完全封闭的地方，除却左金吾卫人马，连普通官员都不让进入。李潼坐在山中的一间草房内，面前是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

“说吧，何人派你至此，意欲何为？”李潼尽量让声音显得柔和。

“要杀便杀，何须多言！”年轻人头也不抬地说。

在后世看了那么多电视电影，李潼有一万种办法让这家伙开口，为了节省时间，他选择最迅速的一种：“程举，砍掉他一根脚趾。”

程举拔出横刀，觉着有些不顺手，又从小腿处拔出把短刃，抵在年轻人小脚趾上用力一压。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根冒着鲜血的脚趾便滚到地上。

“我不喜欢啰嗦，再问你一次，谁派你来的，意欲何为？”李潼继续问。

“要杀便杀！”年轻人依旧死扛。

李潼朝程举点点头：“继续切！”

又是一声惨叫，第二根冒血的脚趾滚落在地。

“我数十息，你若不说，那就接着切！”李潼将右手拇指弯曲，然后是食指。

程举很没耐心，李潼刚数到八，他的刀子便再次落下，这次那年轻人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疼得泪流满面。

李潼没搭理，手指继续开始弯曲，重新数起数来。

“是大齐都虞侯朱将军派我来的，本是打算查探河中各地虚实，却听闻河东撼天雷之威，故才前来查看！”年轻人紧张地说。

李潼依旧没停止，继续数着：“七，八，九程举，砍！”

脚趾对于人体而言不仅是美观的作用，更重要的是起到平衡，抓地性，第四根脚趾落地后，年轻人被绑着的身体已经无法保持平衡，一直左脚开始向外侧倾斜。

“一、二”李潼又一次弯曲手指。

“小人是神策军右卫三帅旗下，奉命前来查探河东近况！”这次年轻人又开始改口，眼见李潼继续数数，不由急道：“军中举牌乃藏于河边，可掘出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