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族联军在一个沙陀将军的带领下开始策马慢跑，上万骑的进攻需要很长路程掌握节奏，因此在距离左金吾卫还有三里时才开始加速，马蹄扬起的尘土甚至将天空染成灰黄色。

“仰射二指，三矢！”郑旦站在床弩后大声下令。

绑了火药的弩箭射不远，因此郑旦在敌骑接近一里的范围才下令，十几只带着火星的弩箭朝天空飞去。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已经盖住床弩的弦响，李克用见到飞起的火星时，瞳孔猛然放大，他对这东西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传令，再出五千压阵，告诉前军，不必惧怕，这东西只是声大，威力远不及床弩。”李克用下令。

奚部和契丹的骑兵没有见过撼天雷，当爆炸发生时，这些骑兵立刻慌乱起来，战马朝四周跑去，却被身后疾驰的骑兵撞上，形成一连串的“交通事故”，严重阻碍了攻击的队形。

领头的将军只能挥动旗帜，示意军队继续跟上。

“嗯，看来沙陀人还没有解决撼天雷的问题，传令郑旦，床弩暂时不发，否则马速一慢，陷马坑便没了作用。”李潼眯着眼观察战场。

李克用见唐军带火星的弩箭只射一轮便没了动静，以为是这东西耗时良久，心中刚刚暗自窃喜，脸色便瞬间大变，着急喊道：“放低马速，注意脚下！”

这话只有在他身边的人才能听到，重新进入全速冲刺的骑兵根本不会朝地面看，他们眼中只有正前方的敌人。

等冲在前面的沙陀将军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厚达二十丈的陷马坑将无数战马的蹄脚折断，连将军本人也被掀下战马，瞬间被身后的骑兵踩成肉酱。

“往常也挖陷马坑，可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干的，那么多深坑，你是没打算给战马留活路呀！”赫连铎心有余悸地说。

游牧民族对战马的感情比对妻儿还深，因此作战时宁可牺牲人命也不会放弃战马，这也是为什么草原作战很少见到陷马坑和绊马索的原因。

李潼可不管，在他看来，没有了战马的牧族才是好百姓，大家一起凭双腿劳作，谁也不占优势才好。

二十丈距离，已经让冲锋的奚部和契丹人遭遇巨大损失，这两个部族没与左金吾卫交过手，因此马速也是最快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早晨还是一马平川的地方，现在就变得到处是坑。光是倒在陷马坑中的就超过两千骑，还有无数被踩成肉泥的尸体。

“两轮仰射，让李克用退兵！”李潼下令。

赫连铎的人马近战没信心，但射箭还是没问题的，八千多箭枝迅速覆盖陷马坑一带，这让本就无法行进的四族联军再次遭遇巨大损失。

“收兵，让他们退回来，再冲下去只是活靶子！”李克用用仅剩的一只眼睛观察着战场。

一万五千骑兵，连对方的毛都没摸到，就平白损失三千多，其中还有大半是被自己人踩死，这一结果令契丹和奚部的首领大为不满。

“前边的唐军是左金吾卫，除了会炸的那种弩箭和陷马坑，阵前还有种连成串的铁钉，你们就算过了陷马坑，也会被那东西害死。此战赖我，等解决掉他们，朔州的府库全归你们两部，沙陀与鞑靼分文不取！”李克用解释道。

草原牧族对财富的渴望超过生命，两部首领对此没有意见，纷纷回到本部准备组织下一次进攻。

左金吾卫这边，李潼正在组织士兵在后方挖坑，只是这次的陷马坑排列有所不同，只挖在两侧延长出去，空出中间的一块平地。

“李将军是打算留作退路？独眼龙人马那么多，早就分出绕道堵截咱们，您这时候想跑怕是有些晚了。”赫连铎有些疑惑。

“既然来到云州，我就没想过要跑，这些是一会留给李克用的大礼，暂时不能透露，免得人多嘴杂，被探子听到！”李潼哈哈笑着解释。

“毕力骨和，这次你来统军，我给你一万骑，记住，唐军阵前有铁钉，你冲过陷马坑后不要提速，先让人将铁钉扫开再攻击！”李克用叫过一个部下吩咐。

毕力骨和躬身领命，让亲卫举起自己的大旗晃荡两下，打马向南跑去。

李潼此时也在下令：“郑旦，床弩上前，放一弩三矢，这次不绑撼天雷，将三角铁撤回来，布置到左右两翼。陷马坑快要被踏平了，李克用不会再上当，让铁翼弩上前，这次给他们来场箭雨。”

草原上崇拜的是英雄，对于背后突袭或者阴谋取胜的人极为鄙视，这也是李克用迟迟不愿从两翼发动攻击，只愿正面击败唐土联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