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鲁大郎说完话,宁小春就跟鲁伯然出了铺子,俩人一路往书铺走,不一会就到了。
鲁伯然向书铺望了一眼,看着那摆满架子的书册,想起了曾经被父母逼着读书的日子,如今还有些心有戚戚。
宁小春不知他所想,率先走了进去,如今铺子里只掌柜一人,怀里揣着个手炉,另一只手翻着柜台上的书。
掌柜的听见动静,合上书看向门口,脸上也挂上的迎客的笑容。
当掌柜的记性都不差,何况昨日宁小春才刚来买过纸,更是印象深刻。
“小娘子,又来买纸?”
“今个不是来买纸。”宁小春摇摇头,快速看了眼鲁伯然,“我和鲁小郎君合做了一套棋牌,想卖给书铺,不知老板可有兴趣看上一看?”
鲁伯然想起此行目的,又想起自己身为男子,理应负责交涉谈价,纵使心中不喜跟人打交道,却仍不觉挺起胸,往前站了站。
书铺掌柜听说她要卖棋,不禁一脸好奇,又带着几分好笑,暗忖小孩子家能做出什么?索性今日清闲,至今还未有一个客人上门,于是也耐着性子,多说两句,只当给铺子攒攒人气。
“哦?是什么棋啊,拿来我看看吧。”
宁小春见他没直接拒绝,心中一喜,忙自怀里拿出棋盘,鲁伯然也不傻,同时自小布袋子里掏出几枚棋子。
书铺掌探头望去,第一眼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觉那小棋子一块块的还算小巧可爱,正因为太过小巧可爱,反而像是小孩家玩的东西。
掌柜的暗笑一声,心话到底是小孩子,玩也似的,以为什么都能卖钱,他掀开眼皮,顺势扫了眼宁小春手中展开的纸,只一眼,他脑中就嗡的一声,有些懵,有些不敢置信。
连忙看去第二眼,先不论这棋牌是什么玩法,却不得不承认这棋盘画的整齐干净,又有种繁而不乱的异样漂亮,跟他原本预想中歪扭扭的线条大相径庭。
“这是什么棋?”
宁小春和鲁伯然见他表情,就知已经起了兴趣,心中跟着一喜,信心更足,“这叫赛马棋,是从前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很是风靡那一处地方,我便根据书中只言片语,琢磨出了赛马棋玩法,想了好几日,才做出来。”
“赛马棋?我倒没听过。”掌柜的好歹是书商,平时看书十分便宜,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没听过赛马棋,心中有几分狐疑,“这棋怎么玩?”
宁小春一边指着棋子,一边指着棋盘,讲了起来,这两天里,她不知跟人讲了多少遍,如今张嘴就来,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
拜如今娱乐活动十分枯燥所赐,书铺掌柜听了,果然皆是一脸兴趣盎然。
因面对的是两个孩子,兼之其中一个又是一条街上的邻里,于是收起了弯弯绕绕,开门见山道:“这棋确实有趣,不知你们想卖多钱?”
宁小春和鲁伯然对看一眼,后者有些焦急,来时竟忘了商讨价格,忍不住挑了挑眉,给对方使眼色,只是不好意思做的太明显,想当然,宁小春看不懂的。
宁小春收回视线,装作略想一下,然后伸出四根指头,“四十铜。”
鲁伯然本能皱了下眉,因这东西是自己做的,只觉价格低了。
岳郎君大笑一声,“你这棋子胜在新奇,却并非多精致,四十铜当真是高了。”
“四十铜还高?”鲁伯然不悦道。
“老板也瞧见了,这棋盘画起来复杂,每枚棋子上还要雕刻花纹,四十铜,我们也就略略赚些辛苦费。”
鲁伯然在旁附和,“就是就是,这些花纹雕的我手都肿了。”
岳郎君笑得和煦,“虽说如此,可这些用料简单,满打满算一副棋盘,十六个棋子,我拿来转卖,自己也要赚些中间费,若价格标得太高,谁会来买?”
宁小春:“东西价值又不是按用料多少计算的?”
鲁伯然:“这赛马棋有趣,我自己都想买了!”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完后,又望向彼此。
岳郎君笑道:“鲁小郎君,咱两家也算打过交道,这位小娘子呢,也常常来我铺子里买纸,这样吧,棋子和棋盘我二十五文收,俩位看如何?”
鲁伯然第一个撇嘴抱怨,“二十五文?不行不行,价格太低了!也是小春少来镇上,什么都不懂,一张口便将价格报得低了,邱郎君你还一味压价,当我们年纪轻好欺负啊。”
“鲁小郎君,这话严重了,你也知咱们镇上情况,有钱的就那么几家,我若卖的太贵,也没人肯买。”
鲁伯然急道:“怎么会没人买啊?这棋子多有趣?我自个都差点要留下自用。”
邱郎君依旧浅笑:“你家也算殷实,若你看中一副棋牌,却要六七十文,会不会掏钱买下?”
“我……”鲁伯然卡了壳,没好意思厚着脸皮说会。
宁小春赶忙跟着掰扯,双方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一番,说得俩人嘴巴都干了,终于定下三十文的成交价。
原本开口要价四十文,鲁伯然都嫌低,如今又降了十文,鲁伯然越想越亏。
宁小春倒觉得这价格还成,镇上的经济条件就决定了这种娱乐物品的价钱,且这副棋子又是用纸做棋盘,并不算很精致,再加上岳郎君还要从中间赚个差价,想来也卖不得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