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嘴皮子都快打结了,连本王也不说了,他脸色发白,怔怔地看着宿驭。圣旨上写他暗中募兵,私下操练,意欲谋反,现特来捉拿归京,听候发落。
宿驭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只是替大燕朝的陛下办事儿。谁谋反,又或许到底有没有谋反,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是不是伪造圣旨!”晋王怒目而视,愤愤然指着面前寡淡冷漠的人,他脸上的肥肉气得直抖抖,涨红了脸道是你欺君罔上,捏造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来拿我!”
“狗贼!”他挥舞着拳头跳脚。
动静闹得稍大了一些,巷道头尾都已经站满了人,嘀嘀咕咕的议论声响起来。本来素日里少有人来这晋王府这边,毕竟晋王这人小心眼又脾气大,指明了王府周围不得围聚闲杂人。
老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又好奇地凑在一起观望。
“那是谁啊?”
“瞧着是锦衣卫,长得实在凶狠。”
“晋王爷犯事了?”
宿驭抬眸,面无表情扫了一眼。
“请吧晋王爷。”他似乎笑了一下,抬手请人,给了他最后的体面。
晋王喘着粗气,像是落水狗,刚才那样冲天火气都被一盆冷水浇灭。
“云闻,你真是狠啊。”他双目失神,喃喃自语。
押解着晋王从南坝州一路北上去京,囚车里晋王瑟缩在小角落里,他头发散乱,从前矜贵的衣衫也沾染了尘土,狼狈不堪。
夕阳西下,山林官道的路上铺满了晕黄的光。除了行进的马蹄声和轻微的车轱辘声,半点声响都听不见。
宿驭骑着马在最前头,瞧着走了一大段路,天色擦黑了,只是驿站还尚有些远,于是众人找了个地儿,就地歇了下来。
千户蒋峥提着水囊走到了树根下的宿驭身旁,他神色敬畏,低声道人,这事儿是不是不大对劲?”
两人靠得近,从这个方向看过去,阴暗天地间,晋王仿佛缩成了一团黑影,只有他身上的木枷和铁链轮廓分明。
宿驭喝了口水,收回视线道里不对劲?”
其他的锦衣卫也休整下来,尚且还有两个守在了囚车旁边,众人摸出干饼纷纷开吃。
蒋峥也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饼,打量着拒绝了吃食的晋王,皱着眉说下觉得——”
他顿了顿,下意识看了眼宿驭。
宿驭垂着眼皮,遮住了往日冷冽倨傲的眼神,可那侧脸犹如刀锋般锋利,带着不可言说的阴狠。
他单脚踏着地,膝盖微微屈起。一手随意搭在了上头,散漫着开口峥,你跟了我这么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空气仿若凝滞一瞬。
蒋峥赶快移开目光,他咬了一口饼,稀里糊涂就咽了下去。
那边晋王还咬着牙不肯进食,绕是肚子饿得咕咕叫,他还是死不松口。守在一边的锦衣卫没办法,拿着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蒋峥顿了顿,正要起身过去,宿驭却抬手摁住了他,一言不发地往晋王面前走。
“晋王爷,好歹吃点。”他没什么表情地劝说道。
晋王缓缓抬头,从宿驭的双脚往上,视线定在了他那双眼眸里。
“他让你来,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声音有些粗哑,跟沙砾滚动一样。
一阵风扬起了宿驭的黑发,他转着扳指,轻笑了一声着晋王爷想不明白就不吃饭了?”
晋王这时忽然扑向宿驭,像是暴怒的狮子,随着他动作,铁链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他紧紧握住囚车上的铁栏,眼珠子要瞪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