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个还没她高的豆芽菜，可就是让人觉得害怕。

“你，你说话就说话，看着三爸干啥？”罗明娟进城了这么些年，现在是越发忌讳一些冥冥中的东西了，特别是大过年的，要是这丫头说点什么不吉利话，那可就不好了。

“你眼神不好吧，我看的是想害死我们一家人的人呢，”周秀秀视线转向罗明娟，“我们都不在周家了，还上门要打要杀的。爷爷，这种家人我们才不敢要！”

“你……”周老头看了周秀秀一阵，突然大怒道，“你是遭鬼上身了？大白天说啥鬼话？哪个敢杀敢打我孙子，你个赔钱货莫在这他挑烂事！”

“就是鬼上身了，我头回都去问了菩萨，就说屋里有人不对头。”秦桂芳也来了，在丈夫面前倒是收敛了不少，指着周秀秀就说：“我们屋里除了这个死娼妇变了样子，也莫得哪个不对。没死成回来就不是秀秀了，说话做事都不像，还一开口就要幺娃离婚！”

虽然知道是迷信，可周秀秀还是有瞬间的心虚，还真被这老太婆猜中了……

“我不说话遭你们欺负到死啊？”她当然不能露怯，却也没跟着老虔婆纠缠，“二哥，我们走，不跟他们说话。一会儿又打到哪个，让舅舅他们担心。”

周厚安朝周燕燕点了点头，后者麻利地收了祭拜的物品，把背篓地给周厚安就要走。

“三姐姐，你急啥嘛？”周娜娜不知

道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周燕燕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滚开！”周燕燕脾气可不好，直接就道，“你屋里指使周雄来砸我们老板的店，让他遭警察拘留了，现在又带人来堵我们？你们屋里就是想我们这边死几个人才安逸是吧？毒蛇都莫得你们歹毒！”

“啥子遭警察逮了？”周老头一听这事就没法镇定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还有什么比进了警察局还严重的呢？

“想晓得问你屋里最出息的人啊，”周燕燕自从不上学之后就不跟这死老头子说话了，这次倒还是第一次，可是也背对着说的，“这么多年在背后挑了好多事情他们心里清楚，现在我妈终于遭你们逼走了，还见不得我们在外头打工？”

“你乱说啥子？那个瓜婆娘自己闹离婚，怪得到哪个？”周雄最近的赌债都是罗明娟给还了的，自然视他们一家人比亲父母还亲，随时都要讨好着，以后才能继续赌。

本来也不是讲理的人家，周秀秀看周燕燕站的位置离周雄和那个老头实在太近，拉了把周厚安道，“二哥，我们带姐姐回去，不想跟这些坏人说话。反正他们也对我们不好，以后那些当官的人再想找关系也跟我们无关。”

“好，”这次周厚安没冲动，直接背了东西过去就要拉周燕燕走人。

“二娃子，你今天不回来吗？”周老头子对孙子还是有耐心的，说完又问周厚仁，“

三娃，过年回来嘛，爷爷给你预备了红包，跟你上大学的三哥哥一样。”

没错，说是疼孙子，可是孙子和孙子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读书好的，能干活的，就先有优待。

年纪小的，帮不上忙还只要花钱的，那就对不起了，你在爷爷跟前啥也不是。

别说那红包，好脸色都不会有。

秦桂芳是重男轻女，而在周老头眼里，男孙还得分有没有前途和价值。

也不知道一个农村老头子心眼怎么这么多。

周秀秀开始并没想起这些，还是见到老头之后想起了一些过去的记忆，才得出这么个结论。

“爷爷，我们今年在城里过年，”周厚仁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在家里也勤快，能帮忙干活的，所以还是很受老头子的喜欢。

比起别的孙子，老头对他还不错，所以现在这场面就更加复杂了。

毕竟周秀秀他们三人都没有非要周厚仁跟和周家人翻脸，选择还是在他自己手里。

“城里过啥年，你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周老头现在还以为刘淑琴过得很不容易，也听秦桂芳说过他们住的地方跟别人一个院子，还只有一间房子。

四个孩子一个大人，怕是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没事，我们能住，”周厚仁不想说他们现在已经重新租了院子，犹豫了一阵还是从棉服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个红包，递给了周老头子，说：“爷爷，过年好。我们就先回去了，一会儿舅舅找

过来就不好了。”

别说周秀秀，就是其他的两人也没想到周厚仁居然还准备了红包。

红包这东西，准备了那就肯定是想着要送出的。

周厚安一看就冒火，也不等弟弟了，一手拉住一个妹妹就走，“赶紧的，还要回刘家去吃顿饱饭！”

这当然就是气话，故意说给曾经不给他们饱饭吃的周家人听的。

周厚仁也想走，可手却突然被周雄一把拉住，“你都给爷爷红包了，我的呢？过年你们不给我钱啊？”

周秀秀只觉得脑子突然冒出了后世广泛流传的一句名言：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要不要这么没底线？赌博真的让好好的人变成了狗？

“三哥哪里有的钱？”周秀秀真是要被恶心吐了，回头就冲着那对父子吼，“你们还好意思拿三哥的钱？他一个学生在学校里省吃俭用还要给人家当家教，才勉强赚得够生活费。这都是他一学期好不容易省出来的，你还有脸问他要？”

这一席话听在周雄这种没脸没皮的赌鬼耳里没什么，可周家老头当着一种儿孙，面子实在挂不住。

要是孙子上班赚钱了，逢年过节给他个红包那还说得过去，可现在周厚仁才刚进大学校门，这边父母又离婚了。

赌鬼周雄肯定不可能给他钱，刘淑琴又还要带一个周秀秀，这些钱拿在手里可就太烫手了。

“爷爷哪里会要你们的钱？”周老头子不顾秦桂芳的拉扯，当即把

红包塞回了周厚仁的口袋里，“你一个学生，自己留着花。在学校要是遇到困难，没钱了，就写信回来，爷爷给你。你只要好好读书，将来给咱们周家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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