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手电四顾,极力找寻可能的线索,不过,大部分时候,我的注意力还是在脚下,另外,只要稍微倾身低头,就能看见木板上长满着的真菌跟苔藓,踩上去很滑,须得格外留心,若没控制好脚底力度,一个不留神滑跌出去,那真是阴沟里翻船,哭都没地儿哭了。
除此之外,链条跟木板表面随处可见的,密布着种细微的黑色小颗粒,一触即散,很像某个东西燃烧殆尽后留下的黑色屑沫,分布范围很广,我估摸着,应该是从高处什么地方飘下来的,想到这里,我即刻把灯打了上去,两边扫视了几圈,却并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又往前摸了二十来步,才算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踩掉一层黑屑尘土,用脚拨开附着的青苔后,意外看到板面上还印着一双交错的脚印,让我感觉不对的是,看上去并不是鞋板下沾粘的泥土,而是种黏稠的黑色胶状物,依次往前好几步都遍布着这些黑色脚印,印迹错落混乱,像是在互相推搡奔逃时留下的。
我心头一紧,第一反应是血渍,抵近观察后发现,它们并非干涸的血污,而像是被高温炙烤后,渗出的组织液冷凝凝固的样子,又或是这群人当时踩到什么,沾染上了这些液体,我沿着痕迹方向把灯光扫过去,发现脚印一直延伸至前方,逐渐消失在了索道深处,周遭昏暗,加之目力所限,想要看清去向,也顾不得之前约定的规矩,只能加紧脚步,快速追踪了过去。
不过,这趟下去就没之前幸运了,才往前赶几步就出个不小的意外:一条木塑板断裂,让我一脚踏空,差点就此交代在了此处,好在前进时我留了心思,右手一直扒着身旁的链条,这才有了受力把自己重新拉上来。
这一遭把我吓得不轻,腿肚子直发软,就是站不起来,无奈只能坐着退回到安全处,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惊嘘了口长气,平复片刻后,赶忙将手电打过去,发现断裂的边缘,两边漆黑并且碳化,明显有灼烧过的痕迹,两端固定的绳桩、黄麻纤维都已被焚黑熔断,看到这里,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来不及细思,下意识将灯往前一探,这一看之下,我如临冰窖,整个心都直直沉了下去……
自断裂处往前,木塑板大都烧的七零八落,越往前情况越严重,到最后只剩点碳条与之相连,多数木板连带着绳桩剥落殆尽,烧的就剩几条空荡荡的索链,要从这边过去的想法,恐怕得就此中断了。
事已如此,多想无益,现在也只能祈祷阿奎那边能带回好消息了,不过,虽不知那些所谓的“第三周期”者们,出于何种缘由要自毁长城,但我猜测,极有可能跟纸卷上的那个“x”有关,有什么避之不及的东西,逼得他们破釜沉舟,不得不这么做,正如水野妃奈先前所说:像是遇到了紧急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的。
回去后,避掉些琐碎的过程,我简单说了下那边的情况,虽然我的话已足够隐晦,但看的出来,水野跟仲老他们的脸色都不是太好,一语括之,眼下的情况就是急水滩放鸭子,难寻回头路了,是厄是吉都得一条道趟到黑,怕就怕的是,头顶上的那位逗起闷子来,让你连个死活好赖都没得选,那就真出大问题了。
最重要的是,方才看到的那片交错混乱的脚印,以及上面附着的黑色胶状物,都让我觉得莫名的不安,这两方悬壁之间除了深不可测的压抑外,肯定还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自下洞后,这种如影随形的忐忑之感更盛,让我觉得有股子紧迫性,正催促着我:万不能再逗留了,不论阿奎二人带回何种消息,都得想方设法,加快速度,速速离开此地为妙!
左忧右虑之际,那头折返了回来,庆幸的是这两人当了回“祥麟凤瑞”,终于带回了喜讯:他们走过的百步以及前面视野之内的索道,都无明显破坏痕迹,除此之外,一些可能存在裂缝损毁的木板,他们也都做出了简易标识,以策万全。
众人听后皆精神振奋,躁动不已,活动范围被索道所限,方丈之内晃不得动不得,队伍中本多是心浮气躁的群梢们,平日里油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约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都摩拳擦掌吆喝着快点动身。
就在一行人高兴之余,阿奎跟赵两人却默不作声,将我拉至了队尾处,我不明就里,以为他俩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明面上不方便说出来的事,却见赵不三满脸紧张,从身后的便携带中掏出了团皱巴巴的布料,待其完全展开后,我这才看清了它的全貌。
原来,这是一件制备完好的滑翔飞行衣,俗称:飞鼠服。
刚看上两眼,赵便将其掸到我面前,还没等反应过来,一股熟悉且厌恶的异味,直直冲进了我的鼻腔,呛的喉管一阵接一阵的痉挛,我瞬间瞪大双眼,几秒后我便反应了过来,这种异样的熟悉感来源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