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吧。”
沈青昭哄道,卫坤仪额间余下一片冰凉。
她觉得朱砂滚烫。
“你一人在此修炼,已比神女还要勇敢,谁都赶不及你。”沈青昭借灵力托起卫坤仪的手,拉钩,俩人连成一道小桥。
“我就在外头守你。”
卫坤仪面对着空气,小指悬空,见它一上一下。“姐姐明日不走?”
“不走。”
“莫骗我。”
“我何必要骗你才走,对了……”沈青昭灵机乍现,她摇一摇空碗道:“我今夜至少得先洗碗?大雪快来了,你瞧猞猁还没躲进庙里,豆坛都在发芽,我也担心呢。”
卫坤仪看着地上,本在拉钩,却只能见一人影子。她眼神复杂:“嗯。”
“别多想。”沈青昭把人哄出去。子夜,入榻放帘,卫坤仪忽道:“姐姐。”沈青昭解着卷帘问,“怎么了?”山高月小,躺在床上的小美人儿被光笼住,她太白净,被照得半失血色。
“你摸摸我额头。”
“在发烧?”沈青昭俯下身,刚探手,她穿过卫坤仪。
根本探不出温热。
卫坤仪卧在榻上道:“不。可我在烫。”
沈青昭一时揪起心来,问她:“怎么个烫法?”
卫坤仪抬手露出蓝纹,她摸着生热额头:“我不喜欢热闹,在长安时,人太多……他们很容易烫到我。”
“可你不会。”
月色下,她的左手宛若星斗遗世。“姐姐的烫,和他们不一样……”卫坤仪呓语着,在低低柔柔中咽下解释。
“你看你,都烫到胡乱说话了。”沈青昭去理绸被。
“不是……胡话。”
她额间一枚朱砂滚烫成火,任其散凉也无济于事。
可沈青昭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毫无杂念。
卫坤仪看着神女离开。
“别看我了,若洗碗回来见你还一直醒着,我可会生气的。”沈青昭在门边道。
“好。”
石床上,卫坤仪闭上眼。
她感到有一股平和力量在手腕攀爬,一路沿星纹散花。
财神裂。
祭台毁弃,雷霆万钧。白紫闪电不断在头顶上扭曲成纠缠的树枝,一道道轰鸣碾压而过,乍明乍灭,万人骨堆上一片凄冷色调。
小人偶站立不稳道:“怎会……一下就刮那么猛烈的风……”
“别乱动!”江风媚大声呵止,几个弟子手忙脚乱,“是、是……”各个立住不动,在他们身上可系着其他人的性命。
刚刚回阵门的人遭到了雷电袭击。
江家人阵型打乱,他们被风吹迷了眼,腰间紧系缧绁索另一头则连着差些被卷上高空的人!
江风媚一人冷静观察地势,道:“阴阳两气泾渭分明,可它也该如太极图那般尾尾相追,循环往生,这财神裂却硬生生将它们撕扯开来……两气相撞,咱们再不出去就晚了。”
“可,可沈青昭还没有回来!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江风媚一声冷笑:“办法倒有,用缧绁索一个连一个,派最远的人去那瘴雾就是。”
最后一字还未脱口,那被卷上渊空的人刚想双脚落地,却又遭遇白骨袭击,“这是……”他惊得魂不附体,喉咙只能发出干瘪的气音,陡然间,人骨劈头盖脸砸下来!
立即以剑气作挡,却抵不住四面八方都是被撞击产生的怪风卷起的骨头,缧绁索一抬,这可怜弟子又腾空而上。
小人偶被吓糊涂了,它脸色若非木雕早已惨白。
“这都回不来?那,那我万一被吹上去了……呜呜呜卫大人……”
“哭什么。”江风媚以剑插地,“你脚下的阵图,乃江家的第一缚灵阵法,安生待着就是。”
缚灵?
小人偶低头,这才见自己脚下有光法移动。
“这是那种……束缚魂魄的禁术?”
江风媚冷唇一勾:“束缚魂魄罢了,驱怨镇邪几人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