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坤仪的脸不知是烫的,还是委屈,不似平常淡闲,她是一时被吵醒的病人。
这榻是她的,连暖意都要夺去。明明要掠夺一切却还总装出一副无辜,沈青昭坐在她身上,把腹间呼吸感受得一清二楚,她在山壑百川行走,有凹有凸。
卫坤仪是她的大地,沈青昭的呼吸乱了,她们相互侵占。
无论这感情有多奇怪,谁逃,谁拽,沈青昭也清楚一点,她们在挣扎里越凑越近。从头到尾,都是两个人在轮番唱戏。可沈青昭曾见过,李昆仑所描绘出的大千世间,而一个女子敢于出走师门活至那个年纪,也不可怕。
她抬起下巴的力道放松,问了一声:“说话。”
卫坤仪在身下,一只手已可以动了,她却不,就这样柔中劲劲的,沈青昭一时觉得她受欺负了,又一时觉得不能以貌取人。
中衣经过一番你来我往地对峙,纽扣掉了,下面卷了,露出小腹,锁骨吸睛。
沈青昭心道:真是扮猪吃老虎过了头,才叫老天派一个更会装的人来治她。
凉飕飕的洞风吹来,有什么不对,再一低头,她竟也是。沈青昭不由脸一通红,卫坤仪什么时候给她解开的!
卫坤仪道:“青昭。”
沈青昭道:“我在听。”
卫坤仪道:“这就是,你怜我的方式?”
沈青昭一愣,身下人本面无表情,说完眼中一刹狐狸般聪颖的光掠过,她的表情,只有烫是真的,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假的。
她好狡猾。
“当然不是。”沈青昭道,自认绝非一个粗鲁之徒,“但你方才做的事,好像……在逼我不怜你?”
眼前人既怀得秘密深藏不露,那她也照葫芦画瓢毫不客气。
拇指轻抚,沿着卫坤仪的唇线由左向右,一阵酥麻从掌心扩散,凉凉的,又滚烫无比。沈青昭给了一个台阶,道:“我也要你怜,莫像方才一样,再吓我,好么?”
她又何尝没梦过掉下黑潭的事。
卫坤仪眼角烧红,还带着些许泪痕,她安静着,用符合性子的声音道:“我怎会害你。”
沈青昭手指一僵,坐在她身上能明显感到起伏变慢,这话定是认真的。
这一缓。
却突然像从征服不平的大地掉到了充满包容的湖泊。
身下的腹部又化成一汪水,曲线都平和了,沈青昭坐立难安,她要一动,卫坤仪才会跟着动。
“我没怪你。”她紧张地两手一抬,想保持平衡,却不知该放哪里。
糟了碰到什么地方。
“青昭……”
卫坤仪轻轻一怔,气氛旖旎,她避开对视,慢慢地,咬着食指的关节。明明长着一副清贵的脸,却总喜欢故意说让人脸红的话。
明明尴尬的话装作若无其事就好了!
沈青昭的头蓦地嗡嗡炸开,听不见了,一瞬想起很多事。
“对不住。”她刚起身,忽然下方一手穿过流水般的长发,绕得一圈,就放在她的头后。
卫坤仪向下带,压在沈青昭耳边,说着:“你对不起我的事,有做?”
沈青昭被她的话烫到了。
卫坤仪环着她纤细的脖颈,两只手,从后看去,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一丝威胁。但沈青昭是知道的,藏在她黑黑的长发中,卫坤仪十指交叉。
别逃。
卫坤仪闻着沈青昭淡淡水果般的发香,不紧不慢,这若是有味,那么她也有。怎会是雪?
一番紧搂的姿态下,她是妖精,尝过长生蟠桃,可临门一脚,她还是要卖点可怜,明知沈青昭会听出来且绝不买账,也乞道:“青昭,我的心苦了,你再试试,可还是无味?”
沈青昭没想到她还这样,愣了愣,说:“你太疯了。”
卫坤仪却笑道:“疯?”她言下之意表明很喜欢这字。
“你这么想岂不更好。”
她缓缓抽出发间那一支花簪,正是无话可说间,沈青昭忽然觉得脖子微微一凉,卫坤仪抵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