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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滕六开眼(一)

财神裂下,沈青昭刚一回头,就听谁喊:“人都回来了。”

卫坤仪携一干符师而归,各个面色沉重,符剑揣怀,除了她的剑没有入鞘。

沈青昭方想一开口,背后却冷不丁响起李昆仑的话:“怎那位脸冷得像跟丢饭碗似的。”这一问弄得众人讪哂。数了数,人没少,李昆仑面前又升起一道符道:“我的灵力被阴阳割裂影响,今日只能再开一次。”

她手指一点,半张符萦绕黑色光辉,四周有东西飞舞,像烧焦蜷曲的蝴蝶,一道光柱涌入财神裂的地平线上,黑紫渊洞正显露雏形。

可伴随时辰流逝,那黑洞门比及方才足足小了一半。

同一个人,同样的灵力,财神裂仿佛在“偷吃”他们的力量。

李昆仑道:“万一我撑不下去,青昭,你就在外头帮他们把人招回来。”

江风媚道:“招魂?”

李昆仑道:“是。”

江风媚道:“我不知你怎教徒弟,可招魂乃古老禁术,使一次还好,频繁却会折灵寿,来去还不知沾惹多少邪物,虽然财神裂弄了一架天生的桥,节省力气。若是人少也就罢了,一旦入洞人数超过三个,老话‘死者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识之’,这群后生没有招魂幡,更不懂如何处理意外,容我和那二位进去,此事实在不够稳妥。”

李昆仑道:“那就让卫坤仪一个人去。”

聚魂阵消耗巨大,稳妥起见就进去几个最好,众人不免点头。沈青昭走过去,奇怪的是卫坤仪毫无反应,她长低头,陡峭的雪风不断擦过剑鞘。

“坤仪?”

沈青昭察觉她情绪不妙,忙先关切,四旁人欲言又止。

大师兄别开头,一群人极力掩饰着什么,这让沈青昭更奇怪了。就在这时李昆仑道:“你们那边出事了?”方问罢,她又道:“别误会,我只奇怪有卫坤仪镇场子,能有什么事?还是说我高估了?”

江风媚冷冷道:“李昆仑,你一贯尖酸刻薄,可世道不是非黑即白,非强即弱。”

李昆仑却只顾看罗盘指针:“那是你们,我的实力很贵,不容浪费。财神裂的灵爻正在由阳转阴,若要进去最好赶快。”

浪费?江风媚怫然大怒,回道:“好,好,好极了——李昆仑,正因如此你才被天下唾骂!我行我素不顾旁人,当年还是同门时,我替你做了多少解释?我一直以为你可以改,却没想到你本性就是如此。”

李昆仑却冷淡道:“凭何要我改?你做师姐有瘾。”

江风媚又被气得不行,她才来时一脸正色,如今又乱了方寸。

李昆仑道:“说起来,你们江家啊,就是控制欲太强,从上到下都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可咱们到底也是人啊,谁不犯错?话都讲开了,那我得说一句,你们望月台的那七千两百四十九条规矩根本就是有病,我每天晨起都能在入门时看到立的那块石碑而笑到清醒,满意不?”

望月台门碑乃第一任家主所立,立于竹山顶峰,傍水而居,左刻“水心无镜面,千里无纤毫”,右刻“巫事无形,工有规渠”,二者合并即江。此中承了传统的巫术之意,又有匠心的繁琐。但凡入籍门生,必将其倒背如流,然而那考的也绝非记忆,反倒是瞒住众仙师无声之中借符术通弊,看着唬人,实则并不刻板刁钻。可江家百年后,在严苛家规下不知怎的就发展成真正能背下才算有心人,也许是这秘密早被传开,故此一些后生就以死记硬背为荣,偏离了初心。

而江家第一代门主刻下时,他性情威严,遭受过背叛,因此是以悟出的血泪铭刻于门前。那是整个江家都心怀悲戚的人,石碑肩负不可磨灭的历史。

所以听到这句话,江风媚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双肩颤抖,从来没那么不可置信过,过了一会儿,江风媚满面通红地憋出一句话:“李昆仑……你这个贱人。”

李昆仑却避开了“贱人”那二字,只道:“我行我素就听起来更文雅点。”

江风媚一下就被气笑了:“好,李昆仑,你连江家石碑都能侮辱,确实没你做不到的事了,只可惜咱们江家以前待你不是捧着就是含着,生怕你化了,这是不是得怪罪到宠溺头上?”

李昆仑道:“不是宠溺。”

江风媚道:“那是?”

李昆仑道:“若你生下来就和别人一样,不消怀疑自己,明明做的事也害不着别人,却偏偏被冠以大逆不道,只得藏着掩着,以另一种身份守护自己所爱之人。风媚,你没想过这种事,就莫怪谁为何离经叛道,也许你的不当回事,不正是捅别人的一把刀子?”

江风媚一时陷入沉默,李昆仑说的叫何话?意在所指何物?她脸色煞白,其实在早年前,她对李昆仑曾有过隐隐动心,可那都是多小的事,而且也没超过三个月,江风媚后来一想起就为此羞愤,难道李昆仑也有过这样的感情?

沈青昭听得一怔,这是她和李昆仑诉说过的苦闷。

这时李昆仑摸了一下罗盘指针,皱眉道:“别磨蹭了,灵压在变。”

“李天师……”大师兄话未落,就听她继续道:“虽然我不记仇,但我明天得好生思量要不要再替各位‘开门’,今天只能进一个人。”

这一下更怄气,众人颇有微词,可李昆仑有一聚魂阵在手令谁都不敢言。

殷掌门道:“那你们二位长谈。”

他一挥袖,直接带门生上前。李昆仑道:“卫大人,谈话不必动武,请您收剑。”卫坤仪听罢稍显好转,手一举,她适才慢慢地将剑完整收入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