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笑嘻嘻的,把刚才的见闻都一五一十地对苏曦言说了。原来琳妃听说敏贵嫔怀孕后,大为不满,竟然跑到敏贵嫔的紫竹轩去大闹了一场,劈头盖脸地把敏贵嫔给骂了一通,其中还夹杂了许多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还一怒之下砸了紫竹轩里不少瓷器,其中甚至还有皇上赏赐给敏贵嫔的青花瓷大花瓶。
这一场吵闹惊了圣驾,皇上赶到紫竹轩时,看到的是琳妃疯婆子一般地在那里斥责敏贵嫔,而敏贵嫔虽怀着身孕,仍跪在地上,双眼含泪,委曲求全地求着琳妃容下自己。一见到修瑾,敏贵嫔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至哭昏在地上。琳妃所做所为本就出格,修瑾又见到宇文丽华晕倒,心中顾念着皇嗣,更是对琳妃没什么好气,一下子罚了六个月的禁足。
苏曦言听罢,掩着帕子轻声笑了起来。她原先只想着可以借此事挑拨宇文丽华和琳妃的关系,只是没想到琳妃不仅中了圈套,竟还做出了这样的蠢事。不过这也难怪,琳妃给宇文丽华配的药忽然就失了效,她可不是得焦急万分,怕宇文丽华早就想脱离自己的掌控吗。于是一下子急起来才做出了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果然没有宇文丽华在身后出谋划策,琳妃就像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娘娘接下来预备着怎么办?”小豆子见苏曦言心情大好,顺势问道。
“自然是好好恭喜一下咱们的敏贵嫔咯。你去库房里挑几样上好的珠宝首饰去给她送过去,就挑人多的路过去,叫琳妃好好怀疑一下敏贵嫔的心思!”
在琳妃禁足的日子里,后宫仿佛恢复了难得一见的平静。正在孕中的敏贵嫔求了皇上大封六宫,修瑾欣然应允。晋庄妃箫若清为庄德妃,宜妃白瑶为宜柔夫人,赐协理六宫之权,璟昭媛张澪为璟妃,静婕妤曾嫣然为静贵嫔,容华楚灵霏为婕妤,畅嫔李昭云为畅芳仪,追封已逝的先德妃为昭德贵妃。如此,后宫众人皆是满心欢喜,宫中的流言也多是对庄德妃从当年一介小小的宫女摇身一变成为正一品德妃的惊羡,也多感慨皇上对已是半老徐娘的庄德妃情深义重。谁也没有注意到,敏贵嫔自己悄悄关上了宫门,不见客,不收礼,只默默地躲在宫中养胎。
苏曦言心中感叹,宇文丽华果然是心思敏捷的女子,她一朝有孕太过扎眼,竟也能想出大封六宫这样的法子来掩盖自己的风头。苏曦言也并不介意自己不在晋封的行列,毕竟先前因为生下奂宁的缘故连晋了三级,已经是过于显眼了,如今正该是收敛锋芒的时候。于是只忙碌在帮太后抄录佛经和在宫中教导奂宁说话、走路两件事上。
直到年后,去扬州宣读苏曦言母亲得封诰命的小太监返回京城,给苏曦言带来了厚厚的一打家书。放在最上面的是父亲苏望仁的,不过薄薄两张纸,苏曦言不必拆开,就知道她老爹和之前一样,只写了些诸如“家中安好”或是“尽心伺候皇上”之类的话,苏曦言也没什么兴趣拆开来细看,便就先撇在了一旁。第二封是母亲写来的信,沉甸甸的,苏曦言缓缓拆开,还未细读,光是看到母亲熟悉的笔迹,两行热泪就啪嗒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打湿了信纸。苏曦言怕弄坏了信,赶忙别过头去,用帕子擦干,缓了许久,方才能定神读下去。
母亲在信中先是感谢了一番皇上的恩赏,说苏望仁因为自己得了这个诰命,把家中的妾室打发走了大半,还把几个出色的子女过继到了自己名下以便日后膝下承欢。苏曦言读到这里,一下子放心了许多,看来自己那个爹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此时还是要看她苏曦言的意思再下菜碟。
苏曦言又继续读着信,只见后面母亲又关切地问了问苏曦言在宫中的生活,问了问奂宁长得可还健壮,继而话锋一转,说苏曦言的大弟弟苏杰如今已过乡试,开春便要入京参加会试,正巧自己得了诰命,便要一道进京来宫中谢恩。同时大妹妹苏曦婉也刚过了及笄之年,正好也带到京城来准备议婚。
“母亲能进宫来了!母亲能进宫来了!”读罢母亲的信,苏曦言拿信纸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热泪盈眶。她已经一年半没有见到母亲了,如今母亲得封令人,能进宫谢恩自然也能与自己见上一面,苏曦言激动不已。
秋蕊见苏曦言反应如此激烈,也拿过信纸来看了看,疑问道:“娘娘在家中与大少爷和二小姐不睦,如今老爷把他们过继到夫人名下,这意思还是要娘娘扶持他们,娘娘难道愿意?”
苏杰和苏曦婉分别是苏望仁两位妖娆妩媚的妾室所生的孩子,小时候吃穿用度都比苏曦言好上许多,还常常跑到苏曦言面前炫耀,因此年幼时的苏曦言实在不大喜欢他们。但是此时可大不相同了,苏曦言缓和了情绪,悠悠道:“他们过去虽然对我不善,但仍是我的弟妹,若是他们没有出息,我日后在这宫中也是不光彩,若是他们过得好,说不定与我还有帮衬。只要大家都还姓苏,我就没有不扶持他们的道理。说起来苏杰弟弟中了举人,曦婉妹妹又生得娇俏,也是我们苏家的福气。”
秋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见着苏曦言拿出不少体己钱交到小豆子手中,吩咐道:“本宫的母亲和弟妹不久就要进京,你去京城中给置办一套小宅子。不求有多宽敞,但一定选那干净舒适的。”
“夫人不过是来进宫谢恩,又不是长久地居住在京中,娘娘何必花大手笔置办宅子?”秋蕊听得一头雾水。
苏曦言心情很好,便仔细给她解释道:“如今母亲是有诰命在身的,进京再让她寄居在表舅家中或是找个客栈下榻简直是不像话。再说苏杰弟弟能过乡试中了举,就定能入朝为官了。若是会试还能考得不错,保不齐能做京官,届时母亲随着苏杰弟弟,可不是要在京城长久地住下去了吗?”
秋蕊还没捋清楚这些事情,便见苏曦言哼着小曲儿收拾着起身,秋蕊跟在身边问道:“娘娘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苏曦言含笑道:“自然是去给曦婉妹妹去找个好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