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叔叔过奖了,当时她拦下我,我又看她神情不善,才想到手机录音防止意外。”许韵很不好意思的咳了咳。
要说她没有一点算计在里面,那也是假的,但以防意外却是真,毕竟当时只有她和姚雪儿两个人,嘴巴下上两张皮,她若不留点后手,谁又能保证,因为嫉妒而发狂的姚雪儿,过后会不会胡说八道?
名声这个东西,不管是对谁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就像老爷子说的,身份这东西是别人给的,但脸面却要自己维护。
“你做的很好,如你所说,这世上饭可以乱吃,可唯独这话不能乱说,你和钦儿的事情,我是同意的,但从今往后,你也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靳家,代表着钦儿,你的背后也站着整个靳家,凡事都要像今天这样,三思而后行。”
靳定平所用的言词并不犀利,但那种上位者的不怒而威和警醒的智慧,却是透过电话,绢绢不剩的流进许韵耳里。
“是,我以后会谨言慎行。”
靳定平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个儿媳妇虽然还没亲眼见过,但她的学识,她的胆色,她的性情,他却多少已经摸清了一些,尤其是上次操纵无人机,那样的果断和沉着,就让他十分欣赏。
古人言,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然而能坐到他这个位置,又怎么可能只去看皮,而不看骨。
“你明白就好,那份录音我会让人来取,这件事情你什么都不要想,交给我来处理,将来若有人来问你,你就如实说,姚雪儿出言不逊,并趁你要给我们打电话时,对你动了手,因此,你的手机掉了,至于掉到哪,你当没顾得上找,记住了吗?”
这是要把她摘干净,许韵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回道。
“我记住了。”
“记住就好,另外。”靳定平顿了顿,语调便有些放松的道。
“之前钦儿妈妈伤害了你,我很抱歉,毕竟她是钦儿的母亲,你要明白,她把钦儿放在心里,已经有足足有三十三年零九个月,可突然有一天,她不再是钦儿眼里的唯一,这样的失落是难以形容的。”
“我明白。”许韵心想,这样的失落她懂,只是还不能深有体会。
“谢谢你的体谅,给她一点时间,等你们订婚的时候,她不会再为难你。”靳定平温和而有力的陈述。
这场闹剧也该收一收了,世事浮华,骨相难得,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个儿媳妇不管是那方那面,都差不了,一经提点她就懂,相当难得。
“我会的,谢谢您。”
许韵深吸了口气,那根看不见的弦,骤然松了松,浑然不知她的后背,已经出了层牛毛细汗,论老练,不得不说,这个位高权重的公公,考虑事情才更加周到,这样的录音只有在什么情况下,最为真实?
当然是无意中得来的,才最真实。
接下来,未来的公公要拿录音做什么,她不能问,也不能去打听,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乖乖听话,然后把自己摘个一干二净,就当她从来没有算计过姚雪儿。
再抛开录音,在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人的情况下,对这个位高权重的公公,那种难以喻言的压力,也是不小的,好在这样的惶然和压迫没有多久。
他刻意提起俞芝,像是安抚,可实则让她更加心乱了。
俞芝的反对,不可能当成过眼云烟,对它视而不见,就像矛盾一日解不开,它就会像尘埃一样越积越多,最后变成明明是血亲,也有如陌生人一样冰冷。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换成是她,惜之如命珍爱了三十多年的心肝宝贝,突然被别人抢走,那种滋味,又是怎样呢?
婆婆和媳妇,这是千百年来,最让人棘手,又最让人无解的难题。
将来到底如何,她不知道,此时她能做能想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
雨越下越大,2000的第一场春雨,似乎有收不住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