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陈源怀中的女孩子明显一愣。
她似乎也没有想到,陈源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她抬起头,露出泪眼婆娑、水汪汪的两只眼睛,用一种非常委屈的语调,接着说:“夜,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里,那里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一个被雪覆盖的斜坡!”
泫然欲泣的眼睛,加上她说话时候委屈的软糯声音,似乎没有谁能够拒绝这样的女孩子。
就算真的是天大的错误,也会立马原谅了对方才是。
只是可惜,现在的“夜”,在他的身体里面,已经换成了陈源的灵魂。
原来是这样,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原本身体的主人“夜”,一定是死了,否则的话,我的灵魂是不可能这样直接进入到他的身体里面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灵魂夺舍的情况,但是,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别人的。
而且是一具,非常虚弱,非常虚弱的身体。
陈源想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一扬,这样的动作,配合他此刻的容貌,有种说不出的邪魅。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问这里是哪里,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一下吗?”陈源的语气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漠,对于不熟悉的人,他根本热情不起来。
陈源的话,让对面这个女孩明显一怔。
她揉了揉眼睛,已经自己是在做梦,当她发现这并不是在做梦的时候,她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夜,你竟然不记得我了,你不记得晶晶了吗?”那个名叫晶晶的女孩,用一种楚楚动人的可怜眼神,紧紧盯着陈源。
只是无论她怎么做,陈源都还是那副模样。
他的确不认识这个叫晶晶的女孩子,认识她的人已经死了,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不认识她。
“不认识。”陈源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残忍,就算是伴随着女孩的哭声,他还是依然那么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看来,你真的是,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晶晶了。”晶晶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
以前的夜,只要看到自己有一点点要哭的迹象,就会好言好语的安慰自己,哪里可能放任自己真的哭出来。
只是,现在的这一切,归根结底,也都还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如果不是她闹着要去看雪山奇景的话,也就不会有接下去的事情。
想到这里,晶晶哭得更加伤心了起来。
她的哭声,很快吸引过来了更多人,当他们看到陈源活生生的坐在那里的时候,一个个的表情,比刚才的晶晶还要精彩万分。
“竟然真的没有死?!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了吧!”
“命真大,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能够找到就已经不错了,居然还有气在,本来以为就算救回来也不能活几天,居然还硬是活过来了。”
“就是啊,真是没有想到,这就是所谓的,好人不长命么?”
陈源皱着眉头,听完了这些人的议论。
从他们的语气里面,似乎听出来一些不友善的声音,看他们的样子,原来这个夜,难道是个不受待见的主?
只是,如果真的不受待见的话,那么为什么这个名叫晶晶的小姑娘,会那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呢?陈源心里思索着这些,他表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
当那些人把惊讶的、风凉的、酸涩的话语全都说完以后,不少人离开了,也有人过来拉还趴在那里的晶晶。
“快点走吧,这个不祥之人,他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接近他,早晚也会被传染不祥,到了那个时候,就谁也救不了你了。”
“离他远一点,已经因为他,整个村落里面死了多少人,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护着他的话,他现在早就被逐出村子了。”
不祥之人,永夜,这是一个噩梦一样的名字。
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全都死于非命,不仅如此,他还时常会引来一些诡异无比的生物袭击村落。因为这样而死去的村民不下百个。
之所以还让他继续生活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晶晶的父母,也就是这个村落的村长夫妇。
他们跟永夜已经死去的父母,是最要好的朋友。
所以他们才力排众议,将永夜收留在村落里面。
“你们不能这样说他,如果不是他的话,咱们村子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突然,一直在小声啜泣的晶晶,像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突然抬起头大声抗议道。
她说的永夜对整个村落的贡献,应该就是他特殊的体质了。
“招来那些奇珍异兽又如何,它们又不是他来杀死的,到头来,还不是我们的功劳,跟他有什么关系?!”
也有人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如果没有永夜的话,就不会招来那些奇珍异兽,如果没有那些奇珍异兽,整个村落的经济就会下降整整一个档次,永夜对整个村落的贡献,也是为什么他没有被逐出的原因之一。
只是这些人,嘴上只会指责他的不祥,却永远不会感恩戴德他给自己带来的恩惠。
那些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只留下晶晶和陈源两个人。
“你现在还很虚弱,我去通知父亲母亲他们,让他们送一点滋补的药品给你。”晶晶看到陈源还准备张口说什么,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丢下一句话后,直接跑开了。
陈源看着从门口一闪而过的背影,短暂失神后,不禁摇了摇头。
对于夜,她应该是很愧疚的,对于她认为的“夜”的失忆,同样也很愧疚。
所以才会这样急切的想要找个理由暂时离开,因为她怕听到陈源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又或者,她需要更多的空间和时间,来让自己冷静一下。
“既然夺了人家的身体,自然是要帮人家把没有办完的事情都善后好,也算是,唯一能够给予的回报了吧。”
陈源看了一眼自己苍白的双手,余光瞥见落在地上的斑驳铜镜,他在心里这样想道。
活着,这是他在平沙国的时候,心里面唯一的执念,所以他现在还活着,以另外一个身份。
一个全新的,谁都不认识,谁都不了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