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被打了个后手,措不及反,秦王已经大张旗鼓,之后不管他或明或暗,一个兄弟相争总是免不了。秦王名声坏,不惧怕多一个,而他自小刻意维持的好名声,兄友弟恭这一条就要存疑。
晋王合算了一夜,柳望舒的利与弊,早起后咬咬牙,从书房里拿起一篇背好的策论放进袖笼里,等到下朝后温和叫住柳朗,“柳中书,本王昨日写得一篇策论,不知道哪里不好,想请柳中书提点一番。”
“王爷自有老师,下官不敢逾矩。”
“柳中书状元之才,可能瞧不上本王这点浅薄的学识。”晋王笑说,“少不跟事的时候本王其实也想过匿名去参加科举,看看自己能到什么水平。”
“会试要查三代籍贯,要匿名恐怕不容易。”柳朗回道。“陛下还在等着下官,下官先行告退。”
昱帝说完公事,看柳朗一脸认真就说,“爱卿啊,你看朕的两个儿子都为你的女儿神魂颠倒,你就当真一个都没看上?”
“龙子凤孙,岂有微臣挑拣的道理。”柳朗说,“柳望舒只有一个,微臣也不能将她劈成两个,让王爷们都如愿,不如另行嫁娶,不坏了兄弟间的情分。”
“其实秦王一早就跟朕说了想要你的女儿当王妃,当时朕顾念着你或许不愿意,就没说,后来晋王也说喜欢你女儿,朕更加不好说。”昱帝说,“其实你说你已有佳婿人选,朕是放下心头大石,毕竟朕平生最怕,就是他们兄弟相争。”
“可是啊你看,你那佳婿还得明年才会试,如今已经有人无辜牵连,这一年间还有多少人倒霉,是个未知数。”昱帝说,“左右都是朕儿媳妇,随你选哪一个。”
柳朗还欲说。
“朕的儿子都是好孩子,足以配的上你女儿。”昱帝又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柳朗还能说什么,只说,“女儿大了,微臣的话也不好使,微臣今日回去跟她阐明利害,让她自己决定吧。”
“儿女都是债,为人父不容易啊。”昱帝感慨道。
柳望舒听完柳朗的话,陷入沉思,开始想如果能再重生一次就好了,重生到兰春宴前,秦王点她名的时候,她绝对不站起来。
“秦王放出话去,你的选择本来就不多了。”柳朗说,“要不然爹告老,带你回老家去。”
柳望舒看着他,她倒是相信她爹说这个话是认真的,但是,“陛下不会让爹走的。”
她爹,柳朗,十余年寒窗苦读,一朝状元天下知,之后入朝为官,平步青云,最后出将入相,是读书人的终极梦想。
她爹当不成丞相,也许晋王就不会执着娶她,但是她为什么要为了晋王坏了她爹的前程,总归亲爹还是靠得住些。
“先拖着吧。”柳望舒说,“既然陛下没有明确下旨,咱们先糊涂着呗,能拖一时是一时。”
“你这解决不了问题。”柳朗说,“还是尽早有个决断,免得他二人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今日晋王还要送策论给我看,要我指点。”
“醉翁之意不在酒。”
“若是晋王,我宁愿死。”
“但是秦王声名狼藉。”柳朗说,“晋王或许企图心强,用心深刻,为人不单纯,但是只有他有所求,我在朝中立着一日,他总要待你好的。”
“而且他还好名声,好名声的人就是装,也能装出几分好来。”
“秦王则是完全不受控制。”柳朗其实在心里也是反复比较过的,“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又怎么会在意你。”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柳望舒喃喃自语说,晋王就是她摔倒过的地方,她不会再摔第二次。
柳望舒为了避免出府和秦王晋王偶遇,深居简出,一日外头欢欣鼓舞的进来,“奶娘回来了。”
柳望舒放下手中书卷,看向来处,奶娘李妈妈一进来就夸张大拜,“我的姑娘,可想煞我了,姑娘看着清减了,可是玉钿玉摇两个丫头伺候不力,我不在,都会躲懒了是吗?”
李妈妈是个大嗓门的女人,很热切,很熟络,之前她在的时候,栖霞苑上上下下的事都由她打理,包括柳望舒本人。
柳望舒之前倒不是对她的安排都很满意,但是李妈妈说话密嗓门又大,和她说话要费上不少精力,久而久之柳望舒也不争辩,只实在不愿意的直接行动表明。
“姑娘穿这丁香色真好看,称肤色,听说姑娘起了风疹,好在没留疤。”李妈妈抓着柳望舒的手说,“这春天日色正好,姑娘怎么不带着二姑娘出门玩耍,闷在家里浪费这大好春光。”
“姑娘想去周山还是去蔚水?我这就去安排。”
李妈妈的儿媳已经出了月子?这时间算着有些早。”柳望舒说。
“前两天生完我就回来了,奴仆命贱,生个孩子而已,还值得当一件大事来办,我想姑娘了,从没离姑娘那么久过,想的厉害。也不放心,玉钿人年轻,没人提醒,怕伺候的不经心。”李妈妈说。
看来是见她油盐不进,就把李妈妈叫回来影响她,毕竟一直以来,柳望舒表现的还挺听奶娘话的。
“奶娘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去歇息吧,玉钿玉摇她们伺候的没有不经心,都很好。”
李妈妈再三推辞后才回到房里去休息,玉摇端着水进来,“快跟我说说,姑娘这几天的事,怎么来信说姑娘性情大变,我瞧着没有什么区别。”
“那是对李妈妈你。”玉摇说,“姑娘最近对我们可冷淡了,就宠着那个从林家别院带回来的丹葵,我怀疑,姑娘已经知道我们是老太太的人。”
“这算什么?我们本来就是老太太挑选来伺候姑娘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