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林梦柏坐在厅上不动,林夫人过来劝他,“明日外甥女就要上门来拜访,将军不早些休息?”
“我想见她,我又害怕见她。”林梦柏说,不知不觉妹妹已经去世十九年,他总是一闭眼就感觉妹妹还在身边,还没嫁的样子,惯会撒娇调皮。
“爹已经睡了吗?”
“看着躺下了,睡没睡着就不知道了。”林夫人说,“要我说,明天外甥女来,无论她说什么,有什么怨气,都是我们应得的。”
“妹妹去世后,我们对她唯一留下的骨血不管不顾,只是每年送些东西算什么关心,要不是霍家姑娘还念着和妹妹的姐妹情,嫁到柳家,指不定外甥女这些年要受多少苦。”
“他敢,他不让我带走望舒,还对望舒不好,我带着亲兵亲自了结了他。”林梦柏说。
第二天一早,将军府焕然一新迎接贵客,柳望舒来的很早,林梦柏见她第一眼就楞在原地,要不是林夫人推他一把,他就要失态了。
“对不起,是末将失礼了。”
“舅舅不用如此和我说话。”柳望舒笑说,“外祖在何处,我想给外祖见礼。”
林老将军须发皆白,穿着很精神,仔细辨认才知道他眼大而无神,嘴里碎碎念着,似有离魂之症,柳望舒眼眶泛红,跪倒在林老将军跟前,“不孝外孙柳望舒给外祖磕头了。”
“王妃,这使不得。”林夫人说,想要上前扶起柳望舒,林老将军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是月奴?你回来看爹爹了?”
“外祖。”柳望舒含泪道。
“穿的这么漂亮,啊,你跟状元那个坏家伙成亲了。”林老将军捧着她的脸说,“那是个坏家伙,咱们不跟他成亲了,你跟爹回安北,爹在安北给你找个好亲事。”
“自从你娘去后,你外祖的精神就不太好,这是把你当成你娘了。”林梦柏哽咽的说,“你让他看一会,他太久,太久没见到女儿了。”
“我和我娘很相像吗?”柳望舒眼眶含泪还要笑说,“真好。”
“月奴,跟爹回去,不要跟那个坏人走,不要去滇南。”林老将军反复说着,最后林梦柏劝他,说月奴会和他们一起回去,爹爹快去准备回安北。林老将军才让人扶着他去整理形状,马上回安北。
“爹今天能看王妃一眼,心愿已了。”林梦柏说。
“是我的错,我该早去安北见外祖和舅舅的。”柳望舒哭着说,林老夫人撑着她,给她擦眼泪。“安北很远,王妃去不了,是我们对不住你,没有早点来京城看你。”
“知道你好好的,我们就很知足了。”林梦柏说,“若是王妃遇上什么难事,尽管来信告知我,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帮上王妃的忙。”
“舅舅已经帮衬我很多了。”柳望舒说,林梦柏这次把珍藏的林梦月少女时的画像带来,送给柳望舒,“我知道,整个柳家只有你爹的静室里有你母亲的画像,除了他,谁也不能看,你也好奇你娘长什么样吧。”
柳望舒看着娘的画像,其实柳望舒长的和她并不十分像,画像上的少女英姿飒爽,持着马鞭,一看就是很明朗的人。
柳望舒自己也带来了画像,“一次骑马时的装扮,就连母亲都说很像娘,于是画下来了。”正是那年兰春宴上的装扮。
林梦柏看了后也连连点头,“很像呢。”交换了画像,又说了好些叮嘱的话,然后门房来报,秦王来了。
“夫人,你陪着王妃去洗漱一番,我去见王爷。”林梦柏说。
林梦柏和秦王互相客气一番后,林梦柏给了秦王一份名单,“这些是林家这些年的积累,若是殿下有用的上,尽管用。”
秦王翻开一看,里面写着人名职位,这是林家的关系网,“望舒是我外甥女,只要殿下对她好,林家就愿意替殿下肝脑涂地。”
秦王头疼,他要怎么说他并没有争上之心,自然也就用不着人替他肝脑涂地,但是不管是岳丈还是眼前的舅舅,显然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要替他争一争。
要命。
回王府的路上,秦王把这份名单给了柳望舒,“舅舅给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你先收着吧。”
柳望舒打开一看发现是林家能用的上的关系,柳望舒啪的一下合上,这样一份名单,上一世是不是也给了晋王,晋王上一辈子顺风顺水,顺理成章的当上太子,有没有这样一份名单的用处。
想到舅舅,爹爹这样尽兴尽力的辅佐晋王上位,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被毒杀,晋王能毒杀她,对柳家,林家还能有多好,柳望舒不信。
或者杀她,就是处理他们的一个信号。
新皇顺应天命,干干净净,那些夺嫡登基前的黑暗,见不得光的手段,都要清理干净。
柳望舒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来,秦王急的搂住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你撑住,咱们马上回去叫太医。”
“我没事。”柳望舒的眼睛亮的惊人。“只是旧疾。”
她再一次坚定信念,不能让晋王当太子,当皇帝,这辈子再对这个男人低头弯腰,她不服。
她现在已经成亲了,许多事都可以开始做,这个世界上若还有人了解晋王,那就只能是她了,晋王不就是好名吗,她要把晋王的好名声一条条的撕碎,让他声名狼藉,看他拿什么去争。
“你真的没事吗?秦王关切的问,怎么莫名的觉得有一股杀气。
柳望舒对他轻轻柔柔一笑,“要是殿下有日发现我并不是殿下所想的那种人,殿下可不要惊讶。”
“你能是什么样的人?”秦王笑说,“胆子是比一般闺秀大些,大不出格,想吓到我,那可有些难。”
柳望舒只笑,有些事她既然做了就没想着隐瞒,秦王发现也好,不发现也罢,都不能阻碍她。
“殿下用不着这份名单,我就先收着了。”柳望舒说,“我爹说的事,殿下不想做就不做,事情并不会像爹说的那样凄惨。”安王是不可能了,禹王听时候性子挺好,只要上位者不是晋王那个小肚鸡肠的人,秦王想当个富贵闲王并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