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有了女主人,境况大有不同,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到安王府,只赞叹安王府曲径通幽,十步一景,只秦王之前来过一次,四下看后笑着对安王说,“果然有王妃还是好吧。”
安王腼腆的笑,小声对秦王说,“我知道是二弟在父皇面前提起我的婚事,我承你这个情。”
“我可不敢当。”秦王说,“我就提那么一嘴,还是父皇心里想着你呢。”
后院里女眷们也在恭维安王妃宅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安王府之前只有门房和厨房的人并不被太多人知道,但是一个不得宠的王爷能好到哪去,也没有舅家帮扶的,现如今能看出一个体面王府样,就可见安王妃在里头花费的心思。
安王妃非常矜贵的表示,也是内务府的人能干,她并没有做什么。
安王妃年纪轻,宴客请的也都是宗亲勋贵间年纪相当的夫妻,董初月来京城日短,虽然结交了一些淑女,交际圈还没到年轻太太中,在宴席上没了一唱一和的搭子,颇有些寂寞。
她看向柳望舒,“怎么今日不见侧妃姐姐过来?”
“要说侧妃也是有名牒的人,不是一般侍妾,这该让出门交际的还是得出门交际。”董初月笑说,“听说侧妃姐姐还是一个县主呢,论起来和王爷是表亲呢。”
“我一直想见她,可惜没有机会,还以为今天能在安王府见到呢。”
本来说说笑笑的女眷们都住了嘴,掩饰性的喝水,只偷偷观察着柳望舒的回答,也好判断秦王妃和侧妃之间的关系,以后怎么拿捏相处。
“妹妹想见还不简单,自己投份帖子去秦王府求见便是。”柳望舒说,“如今秦王府还不归我管呢,妹妹问我要见侧妃,我还真犯难了。”
董初月还没说话。
邱子昂说,“你想在我这见到秦王的侧妃怕是难了。”
“因为我根本没请她。”
众人又看向安王妃,心里想着安王妃能这样替秦王妃撑腰,看来两者关系挺亲密。“今日在场的都是亲戚,我也不藏着掖着,若说还是似星县主,我会请她,但是她自甘下贱,在我这,她就不是表妹,仅仅是秦王一个侧妃,本王妃不欲与侧妃多打交道。”
“可是听说蒋侧妃也是和秦王两厢情悦才会不顾身份嫁进去的。”
“这么真挚的感情多么令人动容,依我看,姐姐实在不该有正侧偏见,筠恩郡主听了该多难过。”董初月难过的说。
“既如此,你和晋王的侧妃一定要好好相处,姐妹情深,我等着你给我做榜样呢。”邱子昂呲了一声不屑的说。
董初月面色有些挂不住。
偏偏柳望舒还要给她温柔一刀,关切的说,“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不知道你的消息都是从何得来的?我觉得你既然那么喜欢听说,这消息来源还是要谨慎辨别的好,毕竟这样偏颇的消息说出来影响的是你。”
董初月宴席到一半后就找个借口离开了,她多一分钟都待不下去,看着邱子昂和柳望舒情投意合的样子就恶心,“装什么装,谁还不知道当初你们为了争晋王妃斗的跟乌眼鸡似的,现在倒是你侬我侬一副好妯娌做派,还不是嫉妒我。”
“晋王前程远大,姑娘实在不需要跟她们计较,姑娘的好日子在后头呢。”董初月的侍女香栀说,如今的她还不知道,这一句话会成为她的口头禅,在以后漫长的时间里,她将一遍一遍说同样的话安抚心情浮躁的董初月。
正月里就在宴请中度过,二月二龙抬头后,刑部和督查司就开始行动,一日之间,抓了二十余个官员,有八家是直接带着官兵上门抄家,除女眷外,所有十六岁以上的男人都下了大牢。这二十余人里有一半是吏部人员,一半是在其中有利益往来的人。
年前晋王上告吏部贪污一事终于落下雷来。
抓人的雷厉风行,晋王很快就发现抓的人跟他的名单完全不相干,王酉阳也匆匆赶来,问晋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王影的岳父也被抓了进去。”
晋王拿出自己写的名单,“我给父皇的折子上只有这些名单,我跟你说谎没有必要啊舅舅。”
王酉阳拿过来名单仔细看了,他颓然道,“看来殿下的盘算落空了,不但没有害到秦王,还亲手做了秦王手里的刀。”
“这次不管有多少人倒霉,最终这个帐都要记到殿下头上。”
“什么意思?“
“秦王肯定有自己的一份名单,在殿下上书要查吏部贪污后,他就趁机把自己的名单交上去,外人只知道是殿下交的名单。”王酉阳说。
“不可能,他怎么会与这样的名单。”晋王第一反应是不信,毕竟他一直没上朝,也表现的对朝政毫无兴趣的样子,“会不会是父皇的意思?”
“陛下如果有意,就不会等到殿下上书再处理了。”王酉阳说,“陛下但凡要处理贪污,就是从点入手,由点扩面,像今天这样大规模的全面的抓捕,只能说是有备而来。”
“殿下年前提交的名单,就是证据。”
“本王还就不信了,我没做的事也能扣到我头上。”晋王说,“舅舅帮我把这份名单撒出去,就说今日之事和我毫无关系。”
“别人若是不信,你就说,本王还能大义灭亲,对自己亲舅舅的亲家下手不成。”
“我尽量去圆。”王酉阳说,“只是殿下,对秦王,要重新审视,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王酉阳走后,晋王瘫倒在座上,他不肯承认是秦王心智在他之上,这个名单也不一定是他弄出来的,舅舅推测错了,也许就是父皇弄出来的。
这么多官员被抓,京中人心惶惶,已经被抄家的在家中瑟瑟发抖,等待最后的审判,只有当家的被抓进去的,家人就还想着走关系攀亲戚,想做最后的补救。
这时候再弄出一个晋王的名单,与这些已经被波及的人已经没有干系,这样的名单太多了,可信度不高,不然他家的怎么就抓进去了。
真正的名单像之前流传的众多假名单一样被过眼就忘,这里面只有一人相信这份名单的正确性,那就是柳朗,“这柿子捡软的挑,晋王行事就是这样的风格。”
“看来晋王这个闷亏是吃定了。”柳望舒说。
柳朗幼子太小,长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并没有意愿来和他讨论政事,只柳望舒每天过来帮柳朗整理书房,两人会就政事聊一会。
柳朗从来没有说女儿家就不能讨论这些事,尤其是要当王妃后,柳朗会有意识的向柳望舒灌输一些朝堂上的事,作为王妃,处于漩涡中,有一点灵敏度,不是坏事。
“除非陛下让秦王来主管这件事,可能会分走一些迁怒,不然这些官愤都冲着晋王去了。”柳朗说,“秦王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好呀。”
“但是晋王不是没有辩解之力,王家的亲家也被下狱,晋王不会对自己人下手,那该多蠢啊。”柳朗问。
“如果秦王再缺德一点,虽然抓了王家的亲家,但是没过几天就全须全尾的放出来,那晋王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柳朗说。
两天后,督查司放出来三个人,其中就有王酉阳的亲家。
王酉阳听到消息后皱眉,“秦王此举,颇有深意啊。“
王夫人急着让儿媳妇带着礼品回一趟娘家,一是庆祝亲家放出来,二是确定一下,真的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