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了几趟,终于将书卷都搬完了。
这些书卷都是今日处理政事之后需要留档的重要文书,每天都有这么一大堆。
按照规矩,天后御前首席女官每天酉时都要将今日留档的文书搬到玄武殿门外晒太阳,去潮去湿,然后将文书封存。
李令月一个人站在玄武殿广场中央。
这里是大明宫内数一数二的禁地,有谁胆敢无端踏上这广场,就要当心给城墙上的禁军一箭穿心。
李令月看着如血的残阳从西面照来,照耀在太液池上,美丽的平湖上白鹭似乎被凛冽的夕照惊起,在水面上掠起一串涟漪。
夕照也照在那排开成一大片的书卷上,蒸发着书卷的湿气。
李令月看看天色,今天天色一直阴云不定的,到了傍晚斜阳倒凛冽得很。
不过看这斜阳如此刺眼,看着怎么有些不祥的意味?
这是一天之中李令月难得的休息时间。
她还是笔直又不失婀娜地站着,保持着玄武殿首席女官的气质,但是眼皮已经耷拉下来。
此时,一名玄武殿女官探头探脑地走来,她看看周遭无人,她小心翼翼地朝李令月招呼。
李令月走过去,笑道:姐姐,什么事?这般神秘?
经过这几个月担任首席女官,李令月已经和玄武殿上下的人关系处得很好。
毕竟她是公主殿下,谁都不敢得罪她,加上李令月本身性格也好,所以大家都愿意和她相处。
女官神色紧张,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刚刚从蓬莱殿听说此事,千万保密。
李令月蹙蹙黛眉,说道:姐姐要是不方便说,就别说了,我别知道也好。
李令月经过这几个月历练,她知道宫里头的文章深得很,须得万般谨慎才是。
女官悄声道:此事是关于驸马
李令月顿时杏眼一凛,说道:快说来!
女官凑到李令月耳边,说着:户部侍郎张不群刚刚面圣,告了驸马一状,听说驸马在骊山北麓建行宫,挖开了阴冥地府。驸马做出如此不祥之事,那张不群要将驸马净身驱邪!
李令月大惊。
要将我夫君净身!?
岂有此理!
李令月瞪着杏眼,气恨道:张不群,就是样貌刻薄寡恩,生得丑得很的那个?
女官:正是。
李令月记得那张不群的模样,这样貌丑陋之徒几次驳回母后的预算方案,把母后气得够呛。
如今竟然连自家夫君也敢祸害!
李令月气恨道:他敢净我夫君的身,本公主净他的户!取本公主的玉带紫衫来!本公主要面见父皇!
长安城,胜业坊,驸马府。
西堂。
薛绍正在睡觉。
他听见外头传来音调诡异的哀歌,还有种种骚动声,好像还有乐队敲锣打鼓地巡游。
今天是中元节,在这个时代这是个重要的大节,周遭吵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