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强光,让顾衡还未收缩回来的瞳孔感到格外的刺眼。
他捂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
这里面的设施可真是吓了他一跳。
房间的地是用木地板做的,米黄色的沙发,看上去柔软舒适,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张紫色的书柜,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有名著,有小说,甚至连漫画也多得要命。
而在一旁漂亮的百叶窗上绣了一沉薄薄的窗纱。
窗前红色的桌椅,清秀的梳妆台,还有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席梦思床。
香炉还燃着,里面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弥漫着整个屋子,甚是好闻。
这里除了没有一切电子设备,真的可以算得上是豪华套房,就算是容纳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这房间内部与外部的反差真的是太大了。
顾衡环正想环顾整个房间,就在回头的瞬间,注意到了门背后上的涂鸦,卡通涂鸦。
涂鸦的画工很差,看上去像是小朋友画出来的东西。
这幅画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但是用的彩笔好像不会褪色,只是画的颜色暗淡了许多。
他画了蓝天、白云和太阳。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太阳公公露出了微笑。
蓝天之下,有一个房子,房子的烟囱在往外疯狂地冒着烟,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门上面还刻意画了一把锁,房顶被反复涂抹着轮廓。
房子旁边有一棵棵只剩下树干的树,树上零零散散的伤痕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不过树的倒影倒是格外的明显,而这棵树像是死的,枯死的。
树旁边有一个小人,脑袋和四肢都很小,身体比四肢肥硕不少,画了五官,却唯独没有眼睛。
而小人的旁边有个人穿着大褂,但是为什么这个小人没有画衣服呢?
小人旁边的人画的和小人完全不一样,不像是人,更像是动物,狗?狼?
“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呢?”
顾衡盯着这幅画出了神,这幅画不像是这么简单的涂鸦,像是一个人的内心,但是顾衡不是什么心理学大师,他没办法通过这幅画看出来什么别的东西。
看完这幅画以后,正在思考,脑袋里的刺痛再一次传来,这次疼的他差一点晕过去。
等到他缓过来的时候,眨巴眨巴眼,眼睛变得有些干涩,他才发觉自己有点累了。
他将全身的衣物脱下,然后走进了浴室,他扶着墙面,将浴室的莲蓬头打开,滚烫的热水从顾衡的头顶淋了下来。
60°的高温,顾衡全然不在意,身上的皮肤被烫伤,又恢复,经历过死亡,这些疼痛又算得上什么?
他静静闭着眼,感受着滚烫的热水划过他身上每一寸肌肤,他在想些什么,思考些什么,没人知道。
本以为在医疗楼通过吴一鼎,已经恢复起了自己的记忆,而如今这个九黎医学院又是什么地方?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又重新涌上心头。
自己已经成为了杀不死的怪物,但这强烈的不安与恐惧又是什么?
那棵老槐树是他在九黎唯一感到亲切的地方,那棵老槐树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这周遭的一切,让他无力,强大的窒息感,似乎随时都能够杀死他。
终于,顾衡放光了热水器里所有的热水,他伸手关掉了莲蓬头的开关,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煮熟的螃蟹一样,通红。
他裹着浴巾,站在了一面等身高的镜子前面。
里面的那个男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他伸手触碰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也伸着手触碰着他。
里面的这个人确实是自己没错,但是,为什么,这么陌生。
突然之间,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扭曲变形,眼睛变得通红,凶残的红色,面部开始腐烂,四肢开始变得暗淡,浑身的血管变黑、膨胀、蔓延。
嘴角从脸部一直裂开到后耳根出,一张嘴犹如深渊巨口,往外窜着血。
顾衡瞬间被吓倒在地,他揉了揉眼睛,镜子里的自己又变回了原状。
“是太累了吗……”
他拖着疲劳的身体上了床,慢慢闭上眼睛。
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个小孩子在对着他笑,一个看上去很活泼的小孩子。
模样很秀气,很熟悉,他就这样站在老槐树旁边,盯着顾衡。
盯着他笑。
顾衡在朝着他走,但是那个小男孩和老槐树却离他越来越远,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到达老槐树的位置。
老槐树和小男孩,随着顾衡的移动而移动。
顾衡看着小男孩,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这是谁?”
“这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