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步芮怔忡之际，单良又毫不犹豫地用力推了另一个小男孩一把。

小男孩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坐在了地上。他懵了一瞬，扁了扁嘴，随即“呜哇”一下哭出声来。

哭声在小孩之间极具传染性，一个两个哭起来之后，其余的小孩也都几乎无一例外地开始嚎啕大哭。或大或小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场面霎时有些混乱。

看见这样的景象，步芮心中立马涌起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她捏了捏拳，厉声大吼：“单良！住手！”

听见她的声音，单良的身影明显僵了一下，猛地收住了要把第三个人推倒的手。

步芮奔到他们跟前，扶起地上两个泣不成声的小男孩，问：“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单良……”

“单良打人了！”

“呜呜呜——”

在场的孩子们哭的哭，叫的叫，但都一致地抬手指向了同一个人。

而被指认的“凶手”单良却仅是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薄薄的眼皮微垂，细密的长睫在他漆黑的瞳上投下阴影，模糊了他眸中的情绪。

这时，利倩岚和另一个志愿者艾霖从远处跑了过来，听见吵闹声赶来的梁阿姨跟在她们身后。

步芮一边哄着哭泣的小孩，一边沉声问两人：“你们都去哪里了？”

“我……我们刚去了趟洗手间……”利倩岚被一脸严峻的步芮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回答，“我们想着也就几分钟的事，所以……”

梁阿姨一听也急了，生气地批评道：“哎哟，你们怎么能丢着几个幼儿园小孩子在这就跑了？还说就几分钟，几分钟足够出事了！你们自己看看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

艾霖：“不好意思……”

利倩岚：“对不起。”

两个女生埋着头道歉，脸都白了，看起来都被吓得不轻，后悔不已。

步芮暗叹了一口气，叮嘱说：“下次别再这样了。要上洗手间的话一个一个轮流去。”

利倩岚一个劲地点头应道：“我们知道了。”

确认过被推倒的两个小男孩都没有受伤之后，步芮一言不发地把单良单独带到了后院。

远离了前院，那边的吵闹声都听不清了，周围一片寂静。猛烈的夏日阳光也被福利院的大楼遮挡住，建筑物巨大的影子完全覆盖在了后院的地面，以及两人的身上。

步芮在单良面前缓缓蹲下身，她心里头有些凌乱，但还是尽可能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

“单良，可以跟我说说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步芮轻轻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柔声问他。

单良：“……”

步芮：“是他们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单良：“……”

步芮：“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单良：“……”

步芮：“……你为什么不说话？”

单良：“……”

无论她问了多少个问题，单良始终静静地垂着眸，以沉默作为回应。

难以名状的烦躁更加膨胀了起来，步芮少有地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稍稍提高了声量：“单良！”

“——”

单良的手微微震了一下，可他依旧坚持闭口不言。

不道歉，也不为自己辩解，正如上一世她见过无数次的场景。

为什么他总会这样呢？

步芮实在是想不通，脑门一下一下地抽疼，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对待眼前这个小男孩才好。

就在此时，后方突然响起了王山雁的声音。

“步芮。”

步芮回过神，转头一看，王山雁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的背后。

王山雁像在宽慰她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沃沃来了，说找你有急事。”

“……”

步芮侧眸凝视了单良片刻，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应道：“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说完，她松开单良，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忽而停了下来。

踌躇须臾，步芮还是折了回来，牵起单良的手，对他说：“跟我来，我介绍舒姐姐给你认识。”

步芮拉着单良走出后院。

一见到她，在前院树下等着的舒盛沃第一时间快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