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辛昭嘴巴都张成轱辘圆,不愧是大县,那滕王阁我是一定要登上去看看的。
沈长安视线汇聚远处,思绪飘到远外。
“靠岸喽——”
舵夫撑竿打量与周围船只的间距,也提醒孩子们注意别靠近船沿,当心落水。
“长安。”从船舱内传来老先生的声音。
“快去,先生喊你。”何曦之闻声立时催促。
“哦哦。”沈长安挑开帘子朝邹老先生作揖:“先生。”
邹洪昌笑了笑,捻须问他:“你的画如何啦。”
“他早都画好了。”辛昭笑嘻嘻抢先替沈长安回。
沈长安附称:“是。”
“拿来我看看。”先生点头表示满意。
沈长安将画呈给先生,小心脏打起了鼓。这是他第一次交作业,不知道先生会给他批多少分。
邹洪昌拉开画卷,从上到下仔细阅览。
此前,给了沈长安八张图纸,大约是南方七个省份的草图,合在三尺平三尺硬黄纸上,山河、流域、地标、以及重要山脉和府、县都标示得很清楚。
邹洪昌眯着眼睛点头微笑。
沈长安见他笑了,却未说话给予评价,依旧悬着心。
“长安呐。”邹洪昌慈祥笑问他:“你觉得这幅舆图如若拿到集市上去卖,供游人使用,你能赚多少盘缠?”
好犀利的问题。
沈长安心下想了一会,说,“长安估计,一钱银子。”
保守估计。
在古代出远门必备两件东西,地图和节符。
所以地图对要出远门的老百姓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覃城的一斗米卖到七百文,一张远门必备地图一钱银子,应该是很便宜的价格了。
邹洪昌点点头,和蔼道:“下岸以后你就在岸边或者附近,将你的舆图卖掉,卖成一钱银子,我就收下你。”
沈长安大惊。
辛昭也很吃惊,原来先生,还没有收沈长安为学生啊?
何曦之在一旁笑道:“先生既没有收你的束脩六礼,也没有受你三拜,自然你还不算先生正规意义上的学生。”
何曦之说完尴尬道:“上次我说先生赠你书就是收你,也是揣测,揣测。”
沈长安抑制内心的落差,依旧拱手接受先生的课业,去卖地图。
豫章渡口虽然也有很商船,但是渡口宽且大,沈长安他们的船停靠在右侧一列,便立时有水驿的小厮来询问是否随后需要船牌登记事宜。
就是一种航线服务政策,产业链发展得十分成熟,每一个渡口都有交换水驿站,专门为船只登记、记录、更换下一站舵夫等事。
曦之大叔说他们要在豫章逗留几日,因为有些文人学子有暗道消息得知先生南下,都慕名候在各大酒肆,准备畅谈求学。
下岸前,辛昭抱臂叹道:“早知如此,你就说一文钱,先生肯定当场收了你。”
咿,这是什么话。
沈长安虽然也很失落,不过也要实事求是啊。
沈长安抱着自己的地图转悠在人群中,寻找合适的买主。要说卖东西,对沈长安来说也是修道啊。
他此前未出过远门,不曾见过这样的大闹市,越往街道里头走,越拥挤。摩肩接踵,比逛庙会还热闹。
又是两个小孩子,挤得脸都没了,两只脑袋卡在人缝儿里。
“我说长安,要不咱们还是回岸边去卖吧,这儿,这儿人忒多了。”
沈长安被挤得喘不过来气,磕磕巴巴说:“我,我,我也觉得。”
好不容易逆着人流回到岸边,没想到人还是很多。
这是好事啊,人多,买主多。
辛昭清清嗓子,吆喝道:“舆图,新出炉的舆图,大师手笔的南舆图,先到先得,一钱银子。”
沈长安抱着怀里的地图,对辛昭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匆匆旅客要赶下一艘船,听到喊声,过来,准备掏银子:“给我给我,七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