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过后的夏日,我的同桌被一个很好的学校的舞蹈专业录取了,她穿着红色的凉鞋,黑色的紧身吊带衫,七分裤,红唇艳丽,和我一起在肯德基吃东西。
她的手指做了晶莹剔透的美甲,镶了钻,捏起一块鸡块往嘴里面塞,看到我入了座,开口就嘲笑我:“又不是在学校了,还穿得这么素干嘛?”
我腼腆地笑了笑,回答说:“我不太习惯像你那么穿。”
我的身上还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的短袖,脚上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
我坐到她的面前,她朝我努了努嘴,示意我看向一个方向,我朝那里望过去,是姜泽在和他的女朋友吃东西。
很奇怪,我以为我还会很心痛,很难过,或者是对姜泽还有好感,再一次心动。
可是我见了他,毫无波澜。
高考的结果出乎意料,本来我是一个只能上专科的人,以超过本二的分数考到了很好的学校,就是专业被调剂了,自己不太喜欢。
“听说姜泽发挥失利了。”
我听了,淡淡地不以为意,问道:“是吗?”
“嗯,可不是吗?谈恋爱了,那会儿两人闹矛盾,然后没发挥好。”
“噢。”我拿起了一个鸡翅,开始啃起来。
同桌见我淡淡的,也就不再提起他。
鬼知道以前我有多么喜欢他,喜欢得连最讨厌,最学不进去的数学都拼尽全力,尽管是为了他,但是很感激那个时候的自己,如果不是那么努力,也许结果更加糟糕。
我和同桌吃完,就分开了,各自还有各自的事情,她假期要去一家培训班教小孩子跳舞,而我则是待在家里码文,写得不太好,更新全靠自己自律,没有编辑催文这一说。
走到小巷子的时候,天空中又下起雨来,身后的少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我的身边,雨滴哗哗地落到了伞面上。
“林雨…”
“如果有女朋友了,就离别的女生远一点。”我毫不思索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往前走了几步,他追了上来,话里有些心虚:“没事的,顺路而已。”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心里想了想,有些话应该说出来,而有些事,也应该有个了断。
“姜泽,我还记得认识你是秋天的一场雨,你问我我叫什么名字,其实我那个时候并不想认识任何人,所以没有问你的名字,过了很久,才知道你叫姜泽。后来的一天晚上,你背着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我疑心是穿着白衣,手捧菊花的陶潜走到了我的面前,心动,大概只要那么一瞬间,我对你的喜欢克制又克制,但是我相信你并非看不出来。”
说到这,我停顿了一下,夏日的雨来得既快又猛,鞋子都被打湿了。
“但是,你没有明确表示拒绝,我以为自己尚且有机会得到你的喜欢,甚至你有的时候还对我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倘若你是追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心情不佳,那么请你不要轻易地招惹另外一个女孩子。”
“她喜欢一个人,也会时而失落,时而开心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雨停了,空气中有沉闷的灰尘味道,压抑着。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那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总也睡不着,一股子劲全卯在了学习上,停下来就会伤心难过,好像胸口上少了一块肉似的疼痛。
男孩站在巷子里,白墙绿瓦青石板,把他衬托地像是小说里的男主角,可是他此刻站在我的旁边,却只有沉默。
“对不起。”
那个时候纪远志常常从三楼下来找我,偶尔会叫人把我拉出来,陪着他说说话,有的时候我一抬头,才看见他在窗口那里站着,身体侧着,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我看了,头一低,装作没看见。
纪远志是一班的痞子型人物,他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做什么没有人能摸得清,因此做多了,也就没有人好奇什么了。
上了大学以后,无意间有一次秋季放假回家,又看见了那把小破伞,于是自然而然又想起了那个时候。
一场秋日乌蒙色的雨,催生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只可惜发生在秋天,只能和世间的花草林木一起走向凋零败落,以致冬日,无声无息,且春天永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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