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走后，老师来过。”

一听这话，楚昭炎立即扶着顾烈的肩，平视他的眼睛，眉头拧在一处：“什么意思，你——你是说老师去找你了？为了我们的事？”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不许离开！”

霸道又执拗的一句话，让顾烈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哭笑不得——这种样子的楚昭炎，还真是少见。

不过，心里莫名的爽。

“我离开能去哪？”顾烈坐直身子，笑看着楚昭炎：“他说，往后的路是我们自己走的，不管了。”

诧异看着顾烈，楚昭炎见顾烈眼神认真，不由笑了一下，往后靠着。

想不到，还是顾烈说服了王延年，他还以为，王延年会因为这件事情一直郁卒，毕竟，身为太傅，王延年要站在江山社稷的角度去想。

端着药进来的高德正好见两人手握在一起，低下头掩去笑容，整理了一下表情才轻咳一声提醒。

真是考验他们这些底下伺候的人，还得面不改色，当没看见。

这可太难办了。

“陛下，该喝药了。”

“母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太后娘娘已经歇下，长公主殿下陪在一旁。”高德把药放下，正打算端起来递给楚昭炎，就见顾烈伸手，略一迟疑，便把药碗递过去。

瞄一眼楚昭炎，见楚昭炎竟然坐着等顾烈喂他喝药，瞬间低下头，没有再抬头。

想起刚才的问题，继续汇报：“九王殿下已经出宫，说是去大理寺，向裴寺卿问问刘洹的罪名。”

“刑部和御史台那边可把案卷交给大理寺了？”

“该是一早送去的，就等大理寺定罪，再张榜公布。”

闻言楚昭炎点点头，知道事情是办妥了。

刘氏一族原本就靠着刘勤一个靖安侯撑着，只要刘勤一倒，其余人就是树倒猢狲散，不可能成什么大器。

尤其刘勤自尽狱中，刘洹的罪名有欺君之罪，难逃一死。

“下去吧。”

“是。”

收走空了的药碗，高德走出殿内时，和走来的严辖对视一眼，不禁一笑，将漆盘递给其余人，等着严辖。

严辖见高德神情，多年来搭档的默契一下就明白了，在高德面前停下。

“顾大人在里面？”

“陛下刚喝了药，不多会儿怕是会困，我看你还是等明早再去汇报，反正，要是什么要紧事，你也不会这么轻松等着。”

“你倒是会看眼色。”

“要是不会，怎么在陛下身边伺候那么多年？”高德擦了擦手，抬头望着暗下的天色，还是不由想起了刚才楚昭炎手臂上全是血的样子。

幸好只是小伤，否则大楚的江山交给谁？

往后……

往后也还不知道交给谁呢。

“你说，顾大人和陛下，这往后不会再有什么苦难了吧？”

其实高德还是挺喜欢顾烈的，宫里太安静了。

楚昭炎和刘太后的母子情分不深，又无妃嫔皇子，偌大的宫里就只有宫人们各司其职，连长公主都不爱往宫里跑。

自小跟在楚昭炎身边伺候，要不是顾烈的话，楚昭炎大概就真的是个冷静自持，按部就班的立后选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后宫里的女人，安分的话，各自守着每个月那为数不多的几日丈夫能来看自己，若是不安分，又是一番不见光的明争暗斗。

如今这样可是太好了，楚昭炎自己应该也很高兴。

闻言严辖不由想起在徐州衙门见到顾烈的情形，奄奄一息，吊着一口气等到他们，回到客栈里，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也许吧。”

“谢家的案子，大理寺准备何时重审？”

“恩？”

“算了，当我没问，不该问的事，我也不想问了。”高德意识到自己越界，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往旁边走。

这几天可折腾得够呛，楚昭炎不吃不喝，他们也跟着滴水未进，晚上也都跟着睁眼待一宿。

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望着高德离开的背影，严辖失笑摇头，寻了廊下坐着，闭目养神，恪守职责守在门外。

入秋的天，夜里转凉，寝宫里已经换上厚一些的褥子。

顾烈缩在被子里，朝身边楚昭炎靠去，习惯的想要伸手搂着他，忽地想到什么，懊恼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