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床大。”
楚昭炎如无其事走过呆在院里的顾烈,朝旁边同样吃惊的高德道:“明日朝会,早膳准备两份,他起得晚。”
合上大张着的嘴,高德地下头应声。
起、起得晚……
尽管早知道楚昭炎对顾烈不是一般的情谊,但这般直白,高德是从未想过,这恐怕开了楚国先河。
盯着楚昭炎背影,顾烈摇头失笑。
怎么看怎么觉得楚昭炎这人,真是半点不招人喜欢,他到底看上了楚昭炎什么?
“顾大人,陛下刚才——”高德见顾烈表情,犹豫着开口:“请大人就寝。”
“我又不吃了他,你紧张什么,该紧张的是我才对。”顾烈扫一眼高德,朝严辖看去,欣慰的点点头——果然还是严辖见过大世面,还是面无表情,连眉毛都不抖一下。
打了一个哈欠,顾烈熟门熟路的绕去了楚昭炎的寝殿。
合元宫的内侍就是懂得看眼色,见到他除了行礼外,连头都不抬一下,全然不关心他为什么会留宿宫内。
推开寝殿的门,热水和干净的衣服早已准备好,不过出乎顾烈意料的是,里面伺候的居然是阿初。
“公、公子。”阿初站在一角,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顾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只差跑到顾烈身边大哭一场。
真没出息。
顾烈腹诽一句,朝阿初招了招手:“东西放下,你去休息,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就向高德请教,记住,不该说的话别说,这里是宫内,不是国公府。”
“奴婢明白,先行告辞。”阿初忙不迭且点头,担心地看了眼顾烈后,还是转身离开。
连她家公子都奈何不了当今的楚王,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想做什么,那都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寝殿门从外面拉上,顾烈耸耸肩,看一眼那边不知道在折腾什么的楚昭炎,自顾自收拾梳洗,刚要去床上躺下,就被楚昭炎拉走。
蹙眉不悦道:“怎么了?”
“给你看样东西。”
顾烈愣住,诧异看着楚昭炎——他都快忘了这段时间和楚昭炎在一起还算的轻松的日子,靖安侯的野心还未暴露,朝堂还算稳定,九州列国也并无战事。
怔怔望着楚昭炎脸上的笑,顾烈心里莫名的柔软,原本被握住的手下意识反握住楚昭炎的手。
这人的手和人一样好看,指节修长、骨节白皙,虎口和指腹有一层薄茧,是常年习武和练字留下的。
眉头不自觉舒展开,顾烈跟在楚昭炎身后,忍不住问道:“你又得了什么宝贝,忙着给我献宝。”
楚昭炎惊讶看着顾烈,见他脸上笑容不减,莫名的欣喜涌上来,少有露出的兴奋,抓着顾烈的手,把他带到书架旁。
“从前得到的东西,你总看不上眼,也不知道你这脾气承了谁,这回的东西,你要再看不上,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看得上的。”
“那你得拿出来我看看。”
顾烈笑看着楚昭炎:“其实我看得上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什么样的稀世珍宝他没见过?
秦国公府位居人臣,府上稀罕物件不少,有的连宫里都不见得有,他既是秦国公长子,又有楚昭炎特许,宫里宫外的稀罕东西,看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从始至终,他要的不过是楚昭炎真心以待,可惜,到底是痴心妄想。
见楚昭炎脸上笑意,顾烈正要开口,挂在墙上的画卷被楚昭炎打开,画卷顺着墙面展开,看着那幅画,顾烈表情凝住。
画上的人……是他。
“这是两年前,我弱冠之礼后,趁着七夕偷溜出宫去找你,我们俩在城墙上放灯时,你放灯的样子。”
顾烈一身青衣,玉冠束发,手里捧着一只刚点燃的灯,眉目带笑,仰头去看七夕节时,漫天的天灯。
盯着顾烈的表情,楚昭炎心念一动,只觉这样的顾烈比画上的还要好看。
慢慢朝顾烈靠近,直到呼吸逐渐交织在一处,楚昭炎趁着顾烈错愕来不及反应时,握着他的肩低下头,薄唇贴上去,感受着顾烈唇上的温热。
顾烈瞳孔不自觉放大,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