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京到徐州,乘马车至少也要六七日才到,不说暗中埋伏的杀手,光是盯着七月初的炎热往南走,也叫人和马都吃不消。
这一耽误,脚程自然比不上骑马快。
“那个霍将军,是什么人?”
夜宿客栈时,揣着疑惑一整天的谢玉终于忍不住开口,尽管迟疑,但还是想要知道早上离开西京,在城门口遇上的人是谁。
他尽管身为官家子弟,可从小离家,对于他而言,朝廷势力和名将名臣,他几乎从未了解过。
但从顾烈对那人的态度,他能感觉到两人间的剑拔弩张。
顾烈一听,迅速把咬着的肉咽下去,才得空回话。
霍桐是什么人?当然是个自以为是,又讨人厌的家伙。
比他自己还讨厌。
“听说过霍家吗?在西州一直驻守的将门之家,霍桐就是他们家目前……恩,最出色,只比我们定北军差那么一点的长子。”
谢玉脑袋里把关系理了一下,绕了一圈才明白。
就算是霍桐不在,顾烈居然还是不愿意直接夸奖霍桐在同辈中的实力,已经能担起西州防线的重任。
“啊,这个我知道,所以他是霍家长子霍桐,不过怎么突然从西州回到京城,难道是因为——”
“据说是,霍府最小的姑娘要出嫁,他代表父母回来送嫁。”顾烈又吃下一块肉,手上筷子已经盯上另一块——果然,越往南边走,这菜做得越精致。
“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马车里,还说那样的话。”
闻言顾烈表情里透出一股意外又果然如此复杂神情,夹住的肉也调回盘子里,忍不住大笑起来。
难怪能和顾荃那么合得来,真是一个单纯又天真的家伙啊。
谢家能将这孩子保护得这么好,想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吧,毕竟……卷入朝堂之争后,哪里还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即使是偶尔想想,也会成为敌人致命的攻击软肋。
“他就是知道了,才会回来。”
发现谢玉脸上羞赧,顾烈收住笑容,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那种家伙,可不像是专门送嫁回来的,借口而已。”
“什么!知道我的存在!那岂不是——”
“不奇怪,霍家能和秦国公府一较高下,就足以说明了他们掌握的情报不会少,你和顾荃又不是不存在的人,只要有蛛丝马迹,被发现也不必很震惊。”
“那怎么办!这样一来,我家的事,岂不是……”
“所以我才要带你出来,这趟之后,你不必再回西京。”
不回西京?那要去什么地方?
谢玉清秀的脸上出现疑惑,他以为,和顾荃是朋友,等谢家的案子解决后,他也许可以留在秦国公府学习。
不管是做近卫也好,还是日后保护这家兄弟俩的安危也罢,都能报答顾家的恩情。
可是现在,顾烈却说,以后都不要再回西京。
“为……为什么?”
“没有必要,也太危险,你想去哪里都行,不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谢家的人,有一日也许你可以说出来,但绝对不是现在。”
顾烈朝窗外看去,月明星稀的好天气,明天可又是顶着烈日赶路的一天。
也不知道楚昭炎在做什么。
同样月挂枝头的西京,子时的更声已经敲过,宣政殿内还亮着灯,一道身影从窗户经过,就见低头的人抬起头来。
放下手里的书,楚昭炎看向进来的严辖。
“霍桐进京后,都见了什么人?”
“回了霍家后,再也没出门,很高调的在家里提霍小姐操持出嫁的事,所有采买外出都和以往样,并无特别。”
“啊,这么安分吗?看来,比以前又更稳重了,有点霍老爷子当年的影子,是个……很不错的人才。”
很不错的人才?严辖愣了愣,才明白楚昭炎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么老练的语气说一个比自己快大了十岁的人,还真叫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