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猫?他笑了,醉意朦胧之间竟忘了一件事——他能看到她,她却未必能看到他!何况这几年她也没大来走动,彼此已不似往常熟悉,兄弟二人声音本就区别不大,何况是喝多了酒的人,更难辨认了。
她没有丝毫怀疑,依旧自说自话:“门口那两个丫头真笨,我点了她们睡穴呢。”发现被他拉着手,她不由羞得垂下头,轻轻笑了。
美丽笑容近在眼前,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他想抓住它,让它永远绽放在自己面前:“云儿,我喜欢你……”
“我知道,”大约是见他喝醉了,她也大胆许多,凑近他悄悄笑道,“我也喜欢你啦!”
她也喜欢?她喜欢!
她还是他的!
酒醉的他心中狂喜,根本不会细细思考其中可疑之处,顺势用力将她拉倒在怀里,随即抱着她一个翻身。
“别,不要!”低低的惊呼声。
“云儿……”呓语般的,夹杂着微微的喘息声。
“……我怕……”
“不怕,我喜欢你……好不好……”
……
中秋那夜,歇在枕墨阁的竟并非白三侠,而是白二侠,阴错阳差造就了一场误会,导致后来的悲剧。
李游忍不住叹息:“在下一直在想断情山庄内那副画像是谁所作,原来果真是白三侠,也只有他,才能将云前辈画出那般神韵。”
画在白家,因为它本就是白无忆所作。
邱白露质疑道:“云碧月认错人,白二侠难道也未察觉?”
任老伯摇头:“第二日清早我去看无非,发现不对,还当是哪个婢女,因怕老主人知道后罚他,便替他收拾瞒下了,他宿醉醒来,虽有怀疑,却无凭据,我暗中令管家婆子留意,只是始终没听说有丫头因此事闹开的,也就不再追究了。”
原来白二侠也没想到,云碧月真的来过,恐怕还当作是春梦一场呢,怪不得他,云碧月当时这举止算是很大胆了。
任老伯道:“小碧受了那么大委屈,还以为是无忆,后来她见无忆与三夫人订亲,气急之下悄然出走,那时我们都不知道,她其实已有了……直到十多年后,她重出江湖找上无忆,我们才知道这段真相。”
杨念晴仍觉得不对:“白三侠不是也喜欢她吗?他既然不知道这事,应该不会嫌弃她,又怎么会跟别人订亲?”
任老伯黯然道:“无忆他是有苦衷的。”
“又是苦衷。”杨念晴不是滋味。“不得已”真是世上最大的借口,如果真爱,怎么会明知对方会受伤还要因为各种伟大的理由去伤害?
“他只是怕小碧吃苦,”任老伯摇头,忽然问道:“你们可知道当年的一指医仙?”
见他扯到别人,众人都不解。曹玉答道:“这位前辈虽无名,却有名,名头不亚于如今的邱神医,可惜他离世多年,也无传人。”
任老伯道:“当年无非退亲后,无忆便求过老主人,老主人也打算豁出脸面再去云家提亲,哪知就在第二个月,一指医仙路过庄子,借宿时见到了无忆,他说,无忆他……他此生是不会有子嗣的。”
这个时代,男人不能有子嗣,影响可不小。
“老主人知道此事后便不同意提亲了,唯恐害了小碧一生,此事传开对无忆名声不好,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无忆也心灰意冷,他与小碧有约在先,如今却有这等难言之隐,正巧表夫人之女患了不治之症,他便求老爷子与表小姐订亲,想以此绝了小碧的念头,哪里知道小碧已有身孕,再难嫁人,”任老伯咳嗽一阵,“后来,小碧终于找上门。”
因为爱,害怕伤害她。
因为爱,还是伤害了她。
十多年后的那个中秋夜,亲眼目睹一切的人,只有这名忠实的老仆。
那夜,月光浩浩如水,流得屋顶、地面仿佛飞霜铺银一般,透着凄厉的白,游廊上挂的灯笼随风摇晃。
圆月、桂树、书卷、青衫男子。
冷笑声打破宁静。
“十二年,白无忆,你也睡不着么?”
多年后再见到她的喜悦,在听到那句“中秋,枕墨阁”时,全部烟消云散,他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你……你那天去了……”
“十二年前,中秋,枕墨阁……”旁边老仆似乎想起什么,面色大变,“小碧,那天是你?”
她沉默半晌,别过脸:“是他做的事,是他非要……”
“这是造了什么孽!”老仆坐倒在地,捂住脸颤声道,“原来是这样!小碧,那天,那天其实……”
轰然一声巨响打断老仆的话!庭中一米多高的石桌忽然崩塌,石屑横飞,烟尘飞散。
男人咬牙站直身,目中隐隐有光华闪烁:“云儿,是我错了,有负我们的约定,如今要怎样才能解你心头之恨?”
“我的恨永远都不能消!每当看到你的女儿,我就想起你,想起……我杀了你们!”
“女儿?”他大骇,“你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