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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舟坐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仿佛又见到了阿瑶。
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长裙,比新生出的水葱还娇嫩。
她跳着初见的那一支舞,柔软的腰肢在扭动,也在勾引。
他伸手想去抓她,被不知被谁猛地一推,扑了一个空,只抓住了阿瑶飘飘欲飞的矜带。
下一刻,画面倏地一变。
眼前忽然变成一片暗红,阿瑶原本娇柔的面孔竟一片苍白,眼里含着泪,质问道:“公子,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段云舟被她紧紧掐住脖子,鼻尖的空气变得愈发稀薄,他想拉开她,却怎么都动弹不得。
眼前逐渐变的模糊,段云舟猛地坐起身,却发现外面的天都没暗。
又梦到她了。
段云舟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自从得知阿瑶失踪的消息之后,他几乎就没怎么睡好过。
最开始他也想过,是不是要趁此机会彻底清断两人的牵扯。
可到底是没能真的狠下心来不去管她。
他派人去寻,却找,甚至想从孟月柔的口中撬出一点有关于她的消息。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女,根本就没人在意。
如今孟月柔也死了,一切线索都断了。
段云舟从没觉得找一个人会是这么难。
他仰着脸躺在榻上,习惯性地想往旁边伸手,却只搂到一抹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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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悄然过去,转眼已进了五月。
陵阳城又到了一年最美的时候,栖佛寺日日香客盈门,栖佛湖边总有数不清的游人。
繁闹却生机勃勃。
京城的政变并没有打扰到这座南方小城,这里的人始终在过着平淡富足的生活。
临水食肆的二楼,坐着两位年轻公子。
其中一个白皙清俊,穿着白衫,一看便是女人装扮的,正是阿瑶。
坐她旁边的则是穿着一身青衫的乔越,手边放着一把剑。
阿瑶点了一桌子的菜,却几乎动都没动,只顾着盯着窗格愣神。乔越几次劝她都没有开口,只得放下筷子,陪她一起愣神。
这回阿瑶倒是很快发现了,转过脸来问道:“怎么不吃了?”
乔越盯着她干干净净的碗盘:“公子不动筷,属下不敢先用。”
阿瑶早已熟悉了他这说话方式,笑了笑:“不必理会我。”
乔越却仍是不动,他也跟着扫一眼窗外,想了想,还是问道:“公……公子,你是不是喜欢这?”
当初秦衡命人去查阿瑶的身世,便是叫乔越去查的。
因此他是除秦衡之外唯一一个知道她过往的人,怕冒然的话惹她生气,声音也有意放轻。
阿瑶却根本不在意,她扫一眼繁华的栖佛湖:“这里有我最不想回忆的过去。”
她说的是谁,两人彼此都明白。
乔越见她神色坦然,始终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脏终于往下落了一些。
只听阿瑶接着道:“不想回忆,也不想走出来,干脆一把火烧了,一切都永存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淡,淡到乔越竟没能听她话里的决绝。
直到傍晚有人来送了一沓子地契,乔越才恍然明白,阿瑶是要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