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生怕死之徒,在他的面前仍装着旧日的高调,却不想想他如今的身份,不过也就是个亡命之徒罢了。
陆少宁收起了手枪,这一次,他是真真有些恼了。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燕清的侍从,若是再有逾矩,不用我动手,自然会有人想要你的命。”
程立锦松了松神经,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尽管他是从刀口上舔血过来的,可看到陆少宁刚才的眼神,仍是汗毛竖起。
他说的,并不只是吓唬,而是他真的会做到。
“打盆水来。”
这已经是第三次,陆少宁说同样的话,他倒也不嫌腻得慌。
只这一次,程立锦乖顺的像一只猫儿一般,打了一盆温热的水来。
陆少宁让程立锦出去候着,自己则是用香胰子将脸上的颜料和胭脂都卸了去,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方才唤他进来。
程立锦与陆少宁的孽缘,恐怕是从东恒里开始,前后不过两面,一年的时间,陆少宁长得比从前更高了一些,身子依然消瘦,只是这张脸却出落得越发水灵,略被打湿的头发沾在他如陶瓷般白皙的面上,眉眼如墨画一般带着一丝稚嫩的味道。尽管他知道用漂亮来形容男人并非是夸赞,但仍然不得不感叹,便是个男子也称得上倾国倾城。
“看什么看,把水倒了去!”
见程立锦看着他的眼睛都直了,陆少宁立刻蹙起了眉头,抬手便甩了他一巴掌。
嚯,就当他瞎了狗眼,这等折磨人的家伙,就算生得再漂亮也不过是蛇蝎心肠。
程立锦心中怒骂,面上却无任何表情。端着盆儿正要离开,却被陆少宁喊了回来。
“等等!”
陆少宁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跟前儿,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抬手,便将那木盆打翻,卸完妆的水带着香胰子的味道,倒也十分好闻,只可惜,这水分明已经污浊了。
程立锦正要动怒,却看到陆少宁挑着眉看他,似乎一早便猜到他想做什么。
程立锦压着一口气,“燕二爷还有什么吩咐?”
“把你这身脏兮兮的衣服换了去,别碍了我的眼。”
“我如今哪里还有衣服换!”
程立锦没好气的说道,他是逃难,又不是度假,别说是衣服,几天了他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有吃过,如今被陆少宁这样一说,心中更觉得气愤不已。
总觉得陆少宁如今是在故意针对他来。
陆少宁看他这幅样子,倒也十分滑稽,眼睛瞥了一眼桌上,原本程立锦送他的十块大洋,如今还安静的躺在桌上。
“如今有钱也没用,我哪里还敢出门。”
程立锦一下子就明白了陆少宁的意思,只是他如今是不敢冒头。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落脚之地,虽说这陆少宁心肠坏了些,可怎么也比外面那帮子兵痞强。
陆少宁倒也没再说什么,转而走向了屋里,在柜子里摸索了半天,方才找出一身长袍的大马褂,这是一位听戏的小裁缝给他做的,虽说难看了些,胜在料子不错,穿在身上舒服。
“把衣服换上,等会儿给你介绍戏班里的人。”
陆少宁面无表情,直接将衣服放在了桌上,并未与他有过多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