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不由得往后缩了点儿,还直截屏起了气息,憋得肺腑如烧。
“不是要学么,躲什么。”华夙皱眉。
容离面颊发烫,“不躲,要学的。”
华夙狐疑地睨了她一眼,牵着她一根食指在半空中点点画画了几下,似是……在画什么符咒。
容离哪知这画的什么,华夙牵她一下,她的手便动一下。她不过是个凡人,画出的符咒哪是能成事的,偏偏心头忽地涌上了一股气,那寒意直蹿向灵台。
“此乃招魂术。”华夙牵着她画了最后一笔,画成后,两指一松,“此术乃凡间道士所创,故而即便是凡人也能施,只是仅能招来心甘情愿受降伏的灵魄。”
钳在她食指上那手一松,容离的手险些也跟着跌了下去,幸而稳住了。
只见半空中方才点画过的痕迹蓦地亮起光,一笔一划勾连成片,当真是符文的模样,只是容离压根看不懂。
她虽看不明白,却记了个一清二楚,如此一来,下回要用时,便无需再让华夙教她一次了。
术法既成,只一弹指,头顶如有寒气沉落。
容离猛地抬头,只见那得了新皮的鬼正紧紧贴着车舆顶上,四肢弯曲着,如成了什么人形蛛,姿态诡谲地附在了她的头顶。
剥皮鬼换了新皮,连说话声也像个小丫头,软着声道:“主子。”
华夙啧了一声。
容离本以为这剥皮鬼得了新皮后,不会比先前那纸扎更吓人,没想到,她还是被吓了一跳,心陡然一紧,差点没喘上气。
“你那小剥皮来了。”华夙头也不抬,明摆着不待见。
容离微微缩起脖颈,却见剥皮鬼垂下头看她,那乌黑的长发就这么垂在她面前。她登时不想说话,稍作吞咽,才为难开口:“你能分出一缕气息附在这剥皮鬼身上么,借它将追来的鬼怪给引开。”
“你当我的气息是什么收放自如的檀香么。”华夙慢腾腾开口。
容离眨眨眼,“那就是不能了?”
“麻烦。”华夙淡声道,“我身上有禁制,气息轻易不外露,这荒郊野岭忽地冒出一缕我的气息,你觉得旁人会信?”
她话音一顿,又道:“并非所有鬼物都和这剥皮鬼一样好骗。”
附在车舆顶上的剥皮鬼无端端被殃及,明艳的脸上并无半点愤懑,明摆着连气都不懂气。
夜幕沉了下来,路上漆黑如墨,连盏灯也不见,只星光零零散散的搁在天边,月华如洗。
过了一会,又换白柳进车舆里歇息,驾马的成了小芙。
夜一深,小芙又怕了起来,嘴里嘀咕着,“姑娘,这路上怎连个客栈也不见,咱们总不能睡在林子里,若是蹦出什么虎豹财狼,那得多吓人,饶是只有一个,那我也打不过呀。”
空青坐在她身侧,安静地看着路,同她一比,小芙算得上是聒噪。
容离抱着猫,撩起了竹帘,没有说话。
此时马车还在祁安地带,城中阳气盛,平日里见不到多少鬼,这时候出了城,又是在渺无人烟的林子里,她才意识到,这四处的鬼气当真浓重可怖。
走夜路总归不好,山路多崎岖,离城越远,路越是盘绕,若是一个不小心,马车许就……滚下山了。
容离朝华夙看去,着实想问问这鬼有什么主意,可偏偏白柳睁着眼,压根不像是要睡的样子。
华夙眼皮一掀,寒凉淡薄的眸光投了过来,“找个地方歇一阵,若是没有客栈,便只能在马车上将就了。”
容离眨眨眼,将这话一五一十地说给小芙听。
小芙扯着缰绳道:“若不,就在此处歇一夜吧,只是又要委屈姑娘了。”
容离坐了一日,手脚俱乏,见马车停了下来,便掀开帘子想下地走走,哪知身侧的丫头还是一动不动坐着。
她回头看向白柳,却见白柳还是瞪着一双眼,眼皮有一下没一下耷拉着,似是困得不行,还偏偏硬撑着。
“若是困了,便睡上一觉。”容离轻声道。
话音方落,白柳那身板挺得更直了,“奴婢不困。”
小芙在外边轻哼了一声,“她是怕得不敢闭眼。”
白柳竟然没有反驳,紧张地抠着指甲缝。
容离下了马车,眸光循着那四处乱撞的鬼气望了一圈,忽地听见远处有女子在哭。
她脚步一顿,“你们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方才嘲讽了白柳的小芙怵怵道:“什么声音,没听见呀。”
容离本想走过去的,肩上忽然撘上了一只冰冷的手。
这手骨节匀称,指甲还修得分外圆润,一看便知是华夙。
“旁人躲还来不及,你倒好,要往妖鬼脸上撞?”华夙凉飕飕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3=
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