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氏,苏佳氏?”
乌拉那拉氏笑道:“爷,苏佳妹妹一听说南边采买的料子到了,都欢喜得傻了。”
安和回过神,不由得大窘,急忙给老板和老板娘赔礼。
胤禛看着苏佳氏点了点头。
这样一个芊芊弱女子,十三四岁就家遭大难。双亲亡故,带着幼弟寄人篱下,处处陪着小心。
但她并未怨天尤人,而是找到了与知府一家相处的平衡点,自保的同时,将幼弟照顾得无微不至。可见她自来有一种聪慧和韧性,是个难得的好女子。
“眼瞅着要过年了,你还有什么缺的,就和福晋说。”
“是。”
胤禛温和地道:“管事从南边采买了不少料子,有你说的雀金裘,还有玻璃镜子。一会儿让人送到你院子里。”
安和道谢后,低声道:“西洋之物虽然新奇,但价格贵得离谱。要是咱们也会做,让寻常人家都能用上就好了。”
胤禛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我已经派人去招募西洋工匠了,”若是皇阿玛查问起来,这也是个外派人手的好借口,“府里也留了样品,让庄子上的工匠研究仿制,不会永远高价买他们的。”
他露出赞许的笑意,苏佳氏这一点很对自己的心思,她不喜奢侈,反倒希望人人过得好,这才是真正的心善。
安和心头一震,喜悦、感动、敬佩在混合发酵,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穿越三年,深知此时的人们都觉得西洋机械是消遣,是玩意儿,是哗众取宠。胤禛让人研究这些,并不能带来名利,对夺嫡并无好处,但他愿意去做!
了解外邦纺织品和镜子的制造工艺是个好的开始。他是个做实事的人,以他的眼力,一定可以看出技术的真正价值!
不愧是男神,真想给他多做几件衣裳!
安和习惯了用衣裳当单位计算好感值,对感情还十分懵懂。但她的面颊不知不觉浮起红晕,落在胤禛眼里更多了几分娇艳。
胤禛看着她的目光都变深了,这个小女人好像有些开窍了。
安和潜意识里对着胤禛胆子更大了一点,轻声提出请求:“妾身的表姐婚期已近,妾身想做一身衣裙,为她添妆。还有……不知过年时能否去寺中烧香祈福?”
这些都是小事,胤禛自无不可。
“衣裙做好了交给福晋,府里自会派人送去。你兄弟还小,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这样吧,和你在南边的时候一样,每个月禀明福晋,就可以外出祈福见见家人。过年初五到初十之间事情少,你选个日子即可。”
安和感激万分,含泪施礼谢恩。这下必须多做几件衣裳了!
乌拉那拉氏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
这苏佳氏没有个主子样儿,一点都不大气,只会钻在针头线脑里,想着她弟弟。不知怎么入了爷的眼,要什么给什么。难道是珍馐美馔吃腻了,改吃清粥小菜了?男人到底是贪新鲜的,只看你能新鲜到几时吧!
十四阿哥胤祯的贴身侍卫石虎,最近十分纳闷,主子爷这是玩什么新鲜花样,三天两头跑去逗一个小孩子?
天蒙蒙亮,胤祯就骑马到了甘雨胡同,远远看着李海荣推开小院的门,沿着路慢悠悠的跑,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跑了两圈,海荣在杨树下站定,做了一套奇怪的拳脚,全身每个关节都活动了一遍,然后又加快速度跑了两圈,身上有点出汗了,最后慢慢走了一圈,才回到自家院中。
见他要关门,胤祯终于忍不住走过去,“这练功法子是谁教你的?”
海荣头也不抬,“我阿玛!”
他才不会说那是姐姐教的健身体操呢。这人都来三趟了,到底想干什么呀?
“不错,你阿玛教的对,这套拳脚颇有章法。你人小骨头嫩,一下子练猛了,只怕还会伤身。”
胤祯查过了,李万和只是个养马的小官儿。不过,他能想出这种耐心细致的法子,给小孩练武打基础,还是有点能耐的。若是个识趣的,自己可以抬举他一下。
“谢恩公夸奖!我阿玛当值不在家,恩公要不要在我家用早膳?”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胤祯大马金刀的往李宅客厅里一坐,拿起海荣买的早点就吃。石虎拦都拦不住。
“那个马二果然不是人贩子,顺天府打了一顿把他赶走了。不过这种混不吝,记吃不记打的,他以后要再找你麻烦,你怎么办?”
“我……”海荣的小脸皱得紧紧的,“我不怕他!”
“你小子才多大,哦,还骗我六岁,我都查了,你才四岁!”
海荣跺脚道:“……虚岁六岁!”
“不过你根骨不错,身高比六岁孩子也不差什么,”胤祯拿着架子,语气却十分诱人,“我最看不得那些小混混了,当然,他们也挨不住我一脚……”
海荣面上露出渴望之色,“我……”
“你想不想学?”
“我要学!”海荣再无犹疑,向胤祯行了个大礼,“恩公,不,师父!收下徒儿吧!”
这人身手不凡,身边还有强横的伴当,显然有权有势。从遇上他那天,海荣就想抱这条大腿了。
叫舅舅为阿玛,他根本不在乎,但阿玛保护不了姐姐!如今拜了这个师父,希望就大得多了!
回府的路上,石虎忍不住问了:“主子,您要收徒,只要说一声,多少人排着队给您跪门的——”
“你懂什么,”胤祯像捡了个活宝贝似的,一脸得意洋洋,“强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