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山色朦胧,山路两旁的树木雨后干净异常,空气清新纯净。借着微亮的天色,梨落看手中的地图寻找若羽花树的位置。她一只手拎着衣裙好不让裙尾沾到泥水。一只手拿着地图,背后的竹篓里放着好些个瓷瓶。
她走的小心,怕从这石阶上摔下去。后头看时这么大的山上就她一人,偶有几声鸟鸣在寂静的山谷里听上去有些骇人。
若羽树高大,梨落放下竹篓,站在树下有些犯愁,自己要是会个轻功什么的还能飞上去,可自己不会,只能爬。她用发间的丝带将瓷瓶固住一个边一个,然后挂在脖子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了上来,坐在树桠上,小心的收集起露水,暗骂自己当年哪来的闲情做了这样的事让希泽还记得,记得就算了还来了兴致说要喝花间露水煮的茶,是自己害了自己。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到了晌午。彩云在院外踱步看着后山的方向,一横心,转身就跑。绿树下,几个男子吟诗作画,绿树大大的树冠很好的遮荫。
大胆奴才,这地方也是你可闯的?彩云被侍卫拦在门外,你让奴婢进去,有要事同皇上禀告。彩云道,皇上也你这贱婢想见就能见的?侍卫道,何事这样吵闹,扰了皇上跟几位王爷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陆公公从院内出来。姑娘从天未亮出门到现在还未回来彩云看到陆公公也顾不上行礼说的话都简洁起来。
等我禀了皇上再说。陆公公转身进了院内,入院内后,皇上,梨落姑娘此时还未回来。希泽执笔的手停住。他写完诗的最后一个字,放下笔。
陆公公不知道希泽的是何意,也不敢妄自揣测,退到一边,陆寿全,派人去山上找找。你们也先回去吧!改日再续希泽道,几人退下后只剩祁渊一人坐在院中。
二弟,不走吗?希泽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若她出事我饶不了你。祁渊阴冷着一张俊颜,呵呵!饶不了朕?这笑话有些大了二弟。君臣之别,需要朕再提醒吗?落儿不过是上山给朕收集若羽花的露水煮茶而已。他脸上的笑意敛去。
别开心的太早,棋局总会有变动翻转的时候。落儿那么恨你只是已经忘记,你是不是想她现在也同样的恨你。祁渊压住心中的怒火,现在他还不能跟他抗衡。
朕不在乎这些,恨总归也是一种情感。呵呵!希泽起身,笑声清冷。说的好。祁渊同样的起身,转身步子极快的出了希泽住处。希泽入了屋内,在香炉撒了些梨花香。清甜的香味慢慢的散开。
若羽花树下,躺着一身粉色轻纱白衫的女子,嘴唇干涩,脸色苍白,竹篓里放着些瓷瓶,手边是还些打碎瓷瓶碎块。手上的血已经凝固。
祁渊赶来时,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推开侍卫,将梨落小心的横抱起来运着轻功将梨落带回。王爷!皇上吩咐送到他的住处,要亲自照料。陆公公在梨落住处外拦住了祁渊。他古川般的俊脸上,此刻竟溢出点笑,一话也没有,将梨落送到了希泽处。
有劳二弟!交给朕就好。宣太医过来瞧瞧。希泽从祁渊怀中接过梨落,门外陆公公赶忙命人传太医。她生病了,你还让她上山给你爬那么高的树收集露水,也不安排人同往。安得什么心。他的心揪到了一起,见到她的那一刻。
是发了高烧,估摸着是昨天上山赏景淋雨着凉了,二弟!她现在爱清静不愿让宫女陪她一起,朕只好依她。你先回去,她后背流了血,朕待帮她看看。说完黄色的轻纱放下,祁渊站在那里看希泽将梨落的外衣脱下。这样的屈辱他发誓要还给他。
他将她脱的只剩下一件藕色绣花的小衣,然后让她趴在床上,光洁的后背上有道很深的口子,白色的瓷瓶碎块扎在肉里。他的手迟迟没有动,忽然的一用力,她啊了一声,碎片拔出。血又开始流。
这便是你喜欢一个人上山的结果,伤了怪谁。希泽道,发现床上的人并没有醒。只是眉紧蹙着,太医过来瞧瞧,别留下疤,她爱漂亮。她的后背被挡住只留下受伤的那一块。
老臣一定不让姑娘留下疤痕。张太医摸汗。希泽在外喝茶,样子在旁人看来十分悠闲。让人摸不透他对这位女子传言甚为恩宠是真还是假,那样子像是一点也不在乎。
一翻诊治过后,太医退下,宫女太监也退了下去,只剩下希泽一人。他掀开罗帐,梨落依旧是趴在床上,后背有伤,手上胳膊肘上也是。
痛!她迷糊的睁开眼睛,翻了个身,整个后背贴到了床上,痛得一龇牙,后背有伤,若趴着睡累了,可侧卧。梨落嗯一声,水。她觉得口干,希泽倒了杯茶过来,梨落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又倒了下去,手上缠着纱布。
喝吧!他坐下,扶起她,将紫砂杯送到她干涩的唇边,我怎么在这。她喝完后道,晕倒了,被送到我这里。希泽道,额!不记得了,只觉得树身很滑,脚没有踩稳。现在醒来,我可以回去了。希泽一笑,可以,如果你不介意就这样出去的话。顺着他的目光,她啊了一声,忙用被子遮住,只穿着件小衣的身体,方才的迷糊头昏不知身在何处,此刻一下子都清醒了。
现在还要回去吗?希泽沉静的看着抱着被子怯怯的梨落,可吩咐彩云送些衣服过来。梨落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有微红的颜色。喝完药再走。希泽也不留她,此时宫女将熬好的药端上,难闻的药味让梨落不自觉的捏着鼻子仰面喝完,一颗蜜饯放入她的口中丝丝的甜混合着药的苦味。
她侧目看他,将被子往身上裹,收集的露水不多,估摸着只够煮一次,你若想喝回宫后我再收集。梨落想起自己未完成的任务。得空再说。落儿!梨落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觉得希泽有话要说,她怕他说什么杀了祁渊之类的话。
我是你的谁?她没有想到希泽会问她这个问题,她就算此刻不生病不头晕也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朋友知己?不是!他是九五之尊,跟她是哪门子的朋友,恋人?更不是,夫君?有点联系但和离了便一点关系也没有。细想一下梨落觉得她跟希泽之间还是这么关系一没有。
这个问题不用急着回答我,等有一天有想到了再跟回答我。希泽道,梨落不说话只点头,她根本没有急着回答,压根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希泽走后,梨落侧卧在希泽的床上,晕晕乎乎竟睡着了。
将衣服放下,明日再过来。希泽再回来时她睡得香甜无比,奴婢遵命!彩云俯身退下。窗外晓风起,床榻上梨落睡得安稳,不知今夜不眠之人。
次日,梨落醒来后,屋内没有希泽的身影,只有伺候的宫女,将她的衣服送到床边,伺候她穿上,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的伤口,梳洗过后,用完早膳喝了药,木质的托盘里放着蜜饯,这情景熟悉,那日他让她喝碗她以为他要毒死自己,可忘记看旁边碟中的蜜饯。她摇头阻止自己在不经意间想到与他有关的事。
三日后,按照原来的计划回到了宫里,她落樱轩里多了个人,当时在王府时伺候她的莲香,这让她多少有些开心,莲香这丫头梨落很喜欢。
姑娘。清书呢?莲香见到梨落也很欢喜,伺候过的人很多,梨落这样的人她倒是没有遇到过,好相处又随和。她她不在了。梨落提到清书的事很是神伤。那愧疚一涌而出。
姑娘别太难过,莲香一定好好的伺候你,将清书的那份也给做了。莲香擦泪,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什么下人,情同姐妹。常常还感觉她就在我眼前,生气跺脚的样子。呵呵!说不在就不在了。梨落道。
清书有姑娘这样的主子,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莲香为梨落倒茶,莲香,以后叫我小姐可好?我想听。她怀念清书这样的称呼。莲香点头,她一笑拉莲香坐下。
来宫里这些日子才见到你。梨落道,小姐!谨王府的人,都未入宫,都各自打发回了老家。莲香道,那为何你留下了。梨落不解,只知道希泽将美人都送人了,奴婢不知,陆总管派人找到奴婢说是要进宫伺候位姑娘,没想到是小姐。大约是觉得小姐在宫里没有说话的人莲香笑道。
梨落放下茶杯,略有沉思。莲香进宫只能是希泽安排的,她没有想出个结果。莲香来落樱轩后,梨落虽然跟她的话不会像同清书那样,可终是自己熟悉的人。
再见希泽时,他在荷塘的八角亭中,同几位美人在月下饮酒,有美人在旁舞蹈,舞姿曼妙,有美人抚琴,有美人在旁斟酒。后得知是他的几位妃子,不是没有身份的人。
小姐,我们回去吧!莲香道,眼下还不乏,再逛会儿。他们玩他们的,互不相干不是。也没想去凑个热闹。梨落瞥了一眼。
小姐!说的是。莲香轻叹,为梨落感到难过,虽然她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但皇上将梨落放在身边又不给名分,她有时想到都为梨落感到惋惜这么好的年华要在这宫里渡过。从前的将军之女,从前的王妃,现在什么身份也没有,只能被人称声莫名的姑娘。
主仆二人,逛了会儿后,便回到了落樱轩,莲香一边伺候梨落洗漱,一边给她讲宫外发生的事,讲她们老家的事,她有些羡慕。许久没有在外逛过,不知道都发生了那些变化。在京城郊外在奉行山上,在离国再到宫里,都是与外界隔绝的,她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开始习惯,但还是会向往从前。
她的那些闲书都留在了奉行山上,宫里自然不会有人给她买那样的书,她无奈只好找本诗集翻了几页。那舞没我跳的好。她莫名的自语道,觉得那动作应该改改。这是她自己的想法。
她拖着腮,翻了页书卷又翻了一页。起身吹灯,刚几步,就听门被推开,玄冥你怎么又来了?这次伤了我也不会救你。她没有回头,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没有了那么害怕。
看来他这样来找你不止一次。身后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艰难的转身,看不清他的脸,借着月光能看到大致的轮廓,梨落想到了玄冥都没有想到他,她都快觉得希泽将她这个人给彻底忘记了,就连从山庄上回来,他都是独自乘一辆马车。
你怎么会来这里梨落无力解释,落儿!你说这身体有多少人碰过,有多少人亲过?呵呵!他在黑暗里靠近,身上带着酒气,梨落觉得有些害怕,你当我什么人,守宫砂还在这里,没有碰过。她的又愤怒了。
守宫砂是最后一步而已,玄冥送的礼物很讽刺,你的小衣在他手上。可笑!希泽懒懒的说道,一步一步将梨落逼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