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在过去常去的串串店。这家店位处大学城，但正值寒假，学生放假，店里显得有些冷清。敬一进去的时候，柯南还没有到。他就在靠窗的一张桌前坐下，望着耸立在几条街外露出半截的楚华大楼。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柯南风风火火地进来。

大明星嘛，晚点也是正常！以后再见是不是就不容易了？敬一挥手示意服务员点菜，不忘拿柯南开玩笑。

你骂我！柯南对这话很敏感，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事实，不会依自己的意志而改变。出道后只会更辛苦，更不自由。

这叫骂你吗？我这是盼你火！你忘了？咱俩早定好了，谁先火谁就把这串店盘下来，以后吃饭只刷脸不刷卡！看你这劲头，我也算是有盼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重温这些年躺在宿舍床上做的那些白日梦：等红了，要把楼下小卖部的零食全搬空；等红了，就给练习室捐一个沙发，造福下一代；等红了，就大摇大摆的去菜市场买菜，让买菜的阿姨把零头全给抹了似乎红了就拥有了全世界，但现在敬一却失去了拥抱世界的可能。

服务员正好端上一扎啤酒两个杯子，敬一往杯里倒满酒，两人碰杯一口干了。

柯南今晚格外絮叨，嘴皮子一刻不停，似乎是憋了一肚子话，全攒着一晚上说完。敬一则比平时话还少，只是手里的酒杯一直举个不停。

柯南见敬一兴致不高，有意无意的摆出一张八卦脸，两眼发光神情诡秘地伸着脖子小声说：对了，演艺部那边的小花瓶找你没有？

人家有名有姓的，什么花瓶？叫田甜。敬一一本正经，但在柯南以及大多数人看来，花瓶这个称谓对田甜来说再合适不过。她唱歌走调跳舞走形，唯独有一张任谁看来都没什么挑头的标致脸蛋儿。

不是叫嫂子吗？柯南嘿嘿一笑。虽然公司严禁练习生谈恋爱，但这帮无聊的单身青年还是不肯放过任何八卦的机会。敬一只是在分组考核的时候帮过田甜一把，就被柯南夸大成了英雄救美，于是随之脑补出一系列言情剧中郎才女貌两情相悦的甜腻画面。

敬一不客气的飞来一掌，被柯南熟练的躲开。

好好，叫田甜。柯南认怂：但无论怎么着，你们俩也算是有交情，你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扔下人家走了，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我现在这幅样子去招惹人家，才是不厚道呢。敬一自嘲的苦笑。

柯南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可笑，吞了一口酒，竟觉得有些苦：人家可是比你仗义，你走以后她还跟我打听你来着。不管怎么说，比成天围着李想转的那帮孙子强多了。这一天天旧人去新人来，谁能在心里给你留个位置也就算交心了。

柯南说着说着却顿怀感伤，想再倒酒却发现刚要的一扎啤酒已经被敬一不声不响的消灭了。

二人又招呼服务员再加一扎。柯南喝酒的速度明显减慢，话反而越来越多。

说真的，你走了以后，我真觉得挺没劲的。要说练了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出道。但为什么真到了这天，我反倒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敬一抬起杯来轻轻碰了一下柯南的杯子。他理解柯南说的意思，都说越努力越幸运，但越接近成功反而越恐惧，这是他不久前仍然处在人生巅峰时真真切切的感受。

柯南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队里的气氛一点儿都不好，说是组合，这还没出道就各忙各的，拍完了以后，好久都没一起合练了。原本的企划，180度大转弯，公司也知道ce缺了你根本就是瘸了腿的公鸡根本不可能一鸣惊人了。所以干脆根本不在音乐上花心思了，李想现在天天出去见这个导演，会那个制作人，公司压根儿就是想把他往演员那个方向推，什么组合男团，都是陪衬。我估计用不了多久ce也就销声匿迹了，我们这些绿叶到时候还得回炉重造。

柯南说到这，一扬脖把杯中酒一口干了。敬一也二话不说的陪了一杯。

所以说，你得往好处想，也许你走了也不见得是坏事，凭你的能力没准过不了多久就有机会solo出道呢！

敬一苦笑着自斟自饮。刚从楚华出来时，心情就像过山车一会儿自怨自艾一会儿斗志昂扬。他也曾经乐观的想过，也许自己会因祸得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获得一个比组合出道更好的机会。但在应聘了几家娱乐公司，连连碰壁之后，他终于被打回现实，再不敢盲目自信了。道阻且长，想翻身并不像偶像剧那么容易。敬一只能吞下委屈与不甘，咬着牙脚踏实地的从头开始。

那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柯南的忽然发问，让敬一正在倒酒的手抖了一下，雪白的泡沫几乎冒了出来。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