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血检和尿检在早晨六点就已经做过了,许嘉言去门诊只要做静脉彩超和胸片,心电图等下回病房做。
十一点,做完胸片的许嘉言由护士从检查室推出来,萧若立即从走廊的椅子上站起来跑过去,从护士手里接过他的轮椅扶手。
经过门诊大楼后面的花园,有的被家属搀扶,有的独自一人。
一直垂头不语的许嘉言突然按住轮椅的轮子,轮椅停住。
萧若弯下腰,着急忙慌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嘉言没有说话。
萧若看了眼周围,花园里有不少出来晒太阳的病人。
她嘴角有笑,弯着腰歪着脑袋问他:“不然我们在这晒会太阳?”
花园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水池,水池漂浮着些许睡莲,睡莲下有几条红鲤,几个孩童顽皮地朝水池里扔小石子。
萧若把他推到一个长椅旁,她坐到长椅上,手放在轮椅的侧面扶手上。
她的手很小,指甲上没有她这个年龄的女孩爱涂的指甲油,浅白色的月牙浮在粉粉的指甲上,很白皙干净。
她目光定在他的脸上,直到许嘉言抬头,萧若才猛地把眼神移开。
他眼里凉,像池子里的水,他双手叠放在腿上,左腿膝盖下的裤腿里空荡荡的。
二十一岁之前,他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不仅是学校里篮球队队长,还是校广播站的副站长。
那个时候,他生活里的每一处都沐浴在阳光下,然而,所有的光鲜在一瞬间就被毁灭了。
他在医院醒来,父母双亡,自己的左下肢被截。
全是让人绝望的消息。
从此,他的世界一片灰暗,再也没了鲜活和生气。
他目光微垂,眼里有拨不开的阴郁,双眸里全是受尽风霜的孤凉,他声音清冽如冷泉,:“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说的干脆利落。
她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都还没跟他说喜欢他,还没跟他告白,他就拒绝她了。
他说完那句话,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他把手放到轮椅上,去推轮子。
她眼里全是慌乱,她惊慌失措地拉住了他的袖口,声音轻微地哽咽,“你先别拒绝我好不好,我们可以、可以先做朋友。”
在喜欢的人面前,她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许嘉言轻轻抽回胳膊,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得很好。
说完,他推动轮椅,与她背道相向。
他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会心软,会给她希望,会耽误她。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不该把美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和葬送在他的身上。
他要断了她的念想。
可他不知道,身后的那个女孩子,喜欢了他三年,在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和家庭背景后仍义无反顾地喜欢着他。
萧若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里,他渐渐远去的半截背影孤苦冷清。
她用尾指拂去颊上的泪,眼里全是固执。
她自言自语:“许嘉言,我不会放弃的。”
许嘉言一个人回到病房,没有从轮椅上下来,眼里什么倒映都没有,整个人都在放空。
临床的病友朝他招呼两声,他像是没听见,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
萧若没有走,去了刘医生的办公室。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