颰陀心中确有疑惑,见佛陀自己都这么说了,今将不问更待何时!因此首先发言:“世尊,想我颰陀沁淫幻术多年,一切人民莫不倾侧,如所言者莫不迷惑,自问有所成就,但今天世尊曾几何时破我幻法,却毫无觉察,愿世尊讲解世间所有幻术本质及如何修成如来此大幻之最高境界。”说完,顶礼佛足,恭听圣教。
如来见他于诸幻境界仍放开不下,为尽解世间如他般所有迷者,当下言道:“一切人民及其所有皆如幻化,诸坐比丘亦如幻化,如我之身亦是慧幻,此三千大千世界则复为化,因缘罪福一切诸法亦如幻化,皆由因缘各在合会,便持所化饭食之具分布施设。如来大幻,发意之倾能使三千大千世界严净入一毛孔,佛之幻术终不惑。众生若要习此无上妙门,须先断欲去爱,识自心源,达佛深理,悟无为法。心不系道,亦不结业,无念无道,非修非证。入涅槃,得正果,则如来诸神通自可成也,为何非要执着于此小小幻术而不放呢?实乃舍本逐末之举也。”
颰陀听闻佛陀言毕,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醒悟过来:‘是啊,总想着自己这点微末伎俩不放,这是犯了我执戒,不是舍本逐末是什么?佛陀那的好东西多的是,听他那意思只要达到如来境界,所有神通都不在话下了,那还等什么,赶紧拜师吧。’
于是才起身不久的颰陀又再次拜倒,悲泣涕零的言道:“多谢世尊解惑,让我迷途知返,今我颰陀愿皈依佛门,侍奉于世尊左右,佛陀啊!快快与我剃度吧。”于是乎,佛陀在举止言谈间又收一门徒。
‘尼玛,这也太快了。’封子由不由得为这老和尚忽悠人的功夫暗暗点赞:‘这都说的什么玩意儿,除了那句‘悟无为法’在道门听说过以外,其他一句没听过,更别说听懂了,就不能好好讲点大白话吗?净是故弄玄虚。想想还是大师兄对我好,讲解的那么详细。’封子由开始思念亲人了。
须跋陀罗暗道:‘我可没那么好被你忽悠,三言两语地休想就让我臣服,看我来问你。’
只见老头静待他们佛门收徒一事都理清了,这才站出来直接开问:“佛陀尊者,既然您说,世间所有都是幻化,但此幻化都还有生有灭,那你所阻挡的颰陀所化之物又何时回归原本?”
佛言:“我此幻化,当随我入涅槃时,一起还原。”
须跋陀罗又问:“佛陀,您刚才说了,佛之幻术终不惑,那这不前后矛盾吗?”
佛陀早已听弟子禀报过,这个须跋陀罗问问题就会两头堵,然而佛陀却不以为然,毫不思索地答道:“尔不闻佛陀住世尚有正法,象法,末法之说吗?如来在世当属正法时代,吾之言语教化尽能显实。待到象法时代乃吾之弟子代为说法,那时吾之教义犹显圆融,但不能出实相也。再若干年后末法时期,只剩文字录我教义,非天资聪颖及有缘人不能习得也。可惜啊,值此如来住世之际,仍有人不识我大乘妙法之殊胜。”
须跋陀罗一听这家伙又自顾自的夸上了,就没接他这茬,还是该怎么问就怎么问:“我听您之前讲法曾言,习我大乘佛法者,不可修习神通贪恋于小乘,今天却为何却以神通要来降伏我等呢?”这是三天前的问题,弟子们没答出来,倒要看看你这当老师的怎么个回复我。
佛陀仍是脱口而言道:“弟子们若只修习小乘,容易迷恋其神通,深陷我执与法执当中,忘记我等修道之初心。却凡尘,了生死,窥天机,证大道,解宇宙之本相,明生命之真谛,从而与天地同寿,与星辰齐辉。试想,若只陷于小乘之中,何时才能达成本愿,只怕身化灰灰之时亦不能也。至于如来为何要以神通降伏尔等诸外道者,尔不问何为如来乎?如来者,诸法如义者也,吾即是法,法即是吾,言出法随,莫能挡也。若不显示此如来境界,尔等何能信我大乘教义之妙哉,又或言,习此大乘证得果位后,再见尘世之所有神通已无有意义。”
须跋陀罗听他又说自己是外道还是不服,既然不跟我客气,休怪我也不讲情面,又争辩道:“佛陀,你还曾说过,菩提外道皆为佛法,如今却又诽谤我为外道,敢问这是何故?又或者说你们佛门势大,所以想怎言说就怎言说,且还不容反驳乎?”
佛陀听到这火药味十足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怎会去在意,然后又开始了耐心解答。
就这样,两人尽情的辩法进行了约有两个时辰的功夫,须跋陀罗总想着找出佛陀之前讲法中露出的小毛病来,用两头堵的方式问回去。后见佛陀总是对答如流,不自觉的就把自己这些年在外游历时所遇到的不解之事,一一向佛陀提出,渐渐地就把质问转换成请教。
到最后,实在没有问的了,就来了一句:“再敢问世尊,如世尊这般的只圣者才能有的大分身术,其义理到底为何?”须跋陀罗连对佛陀的称呼都改口了仍不自知,呵呵!
此问题一提出,僧众及跟来的贵族们皆竖起了耳朵,好仔细听这只有圣者才能用的神通。尤其是刚成为佛弟子的颰陀,格外地留意。
佛陀暗自摇头:‘看来这法执真不容易破啊,刚给他们讲过就又回来了,也罢,就跟他们透露一点,要不然总惦记着此事,对往后修行更不利。’只听佛陀言道:“自心取自心,非幻成幻法。吾只言至于此,若再多言,尔等更将恐陷于法执之中,其领会多少,且看各自之心境及造化了。”众人听佛言毕,皆躬礼称谢。当然,封子由是不会被他所忽悠的。
正在此时,一缕轻风袭来,佛陀不由得眉头一皱,对众人道:“诸沙门及各位施主,随我一起到殿外迎客吧!”说完,也不等回复,径先走了出去。众人皆纳闷:‘这不是颰陀家吗?迎接客人也是他去呀,什么人能值得让佛陀去接呢?再说了,也没听人禀报有客到啊?’但既然佛陀说了,那就一起出去看看吧。于是众人都随佛陀出了大殿,封子由则走在了最后。
傍晚时期的天竺依然有点热,凭空而起的微风带来不了多少凉意,佛陀的眼睛没有注视大门口,而是抬头望向天空。
不大一会儿,头顶上的天空波纹闪动,三个人影显现出来,悬浮在了上面,左右两个人身后都各长着一对翅膀,一黑一黄,中间那人则是慈眉善目的模样。三人皆生的是白人面孔,都有着久居上位之人才有的神情。三人稳住身形后,先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刻意的先往这一片光头之处观望。
底下的僧俗们哪见过这个呀,都以为是神仙,一个个的就要叩礼膜拜。
这时佛陀说话了:“尔等毛神来此何干?莫非也是来听我讲法的吗?呵呵,三位好兴致啊!”他这一出口,众人皆呆,都泄去了想要膜拜天人的冲动,怔怔地不知所以。
三人中的那个黑翼毛神说道:“乔达摩悉达多,你为何要阻挡世人叩拜神灵呢?你应该知道敬畏神灵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你这强加干涉可是违背了自然法则的哦!”
佛陀不以为然的回复道:“纳贝利士,不用你们来这装神弄鬼的拉取信仰,什么对自然法则违背不违背的,此方净土自有我佛门护持,何干尔等事情?说吧,你们来此何事?可别言语太久,耽误了我讲法。”
另一边那个黄翼毛神可能对佛陀认识不够,又或者是年轻,见区区一个凡人竟敢对神明如此不敬,这对久受敬仰的他来说简直无法忍受。但又见同来的两位兄长都没说什么话,他也就只能是神情不悦的对佛陀愠怒道:“我说乔达摩悉达多,信不信神是人们的自由,你这横加一杠子,是不是也太霸道了点。再说,我们这么远来此处可是宣读我王法旨的,你对我们不敬那就证明心中更没有我王,你就不怕惹怒我王要付出何等后果吗?”
话一出口,已经无法收回,同来的两位登时脑门子就见汗了。
而下面的佛陀也在纳闷:从哪来了这么个愣头青,竟敢对我如此讲话,莫非他们是故意的?那我就继续再给他戗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几个意思。于是佛陀略带嬉笑的对着黄翼神说道:“你又是何人?也敢对我如此说话,你知不知道就算是你们王来了,也不曾对我有过哪怕是半分的失礼之处,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好了,要是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吧,我很忙的。”
黄翼毛神实在是忍不住了,霎那间怒目圆睁,金翼乍起,一口宝剑捧在掌中,就要对着佛陀劈将下来。身边的两个兄长见状及时的把他拦下,却捂不住那仍在叫嚣的嘴了:“我乃是巴尔王手下大将‘安朵斯’,你敢对我王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劈了你。”
而佛陀对着他们三人依然笑而不语,完全是一副瞧热闹的样子。这时中间那位原本带有慈眉善目表情的神灵却拉黑脸色对着安朵斯怒斥道:“休要再胡闹了安朵斯,薄伽梵的修为不在巴尔王之下,我们岂能在他手下讨得好处?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其他事不关我等的先不要管。”安朵斯挨了兄长训斥后老实了一点,但脸上仍带有愤愤之色。
训斥完了安朵斯后,那个神灵又转过头来和颜悦色的对着佛陀说道:“乔达摩悉达多,我们不是来起争端的,要不然我王也不会只派我三人前来。长话短说,我等此来目的是奉命代我王问问,你为何要施展大分身术那样的圣者神通,还要再问问,你是否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佛陀听到他把本就是一个问题的事情变成了两说,心里暗道:‘还是这家伙老谋深算的厉害,比那些初生之牛犊难缠多了,但我也不必要怕他们,该赖的还照样接着赖,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于是又带着一脸无辜的表情回答到:“吾只为宣法偶尔地用一下神通,要不然时常不用不就生疏了吗,违反约定之说又从何谈起呢?敢情你们在上边可以肆意的施展修为,而我却在这只能靠口舌讲义,是很憋屈的,此种感觉你们能体会吗?所以说是你们的王太过小题大做了。”
“你!”纳贝利士刚迸出来这一个字,就被中间那个神灵打手势让他住了口,把话接过来说道:“乔达摩悉达多,我能认为你这些话是狡辩吗?你若感觉在这待着憋屈,大可现在就回去啊,我们绝对不拦你。现在我主也在试用看看能不能不靠神通也能使民众信服,正好把这地方先让给我们试试,不行的话再换你们来,你看怎么样?”
‘得,我脸皮厚,他脸皮比我的还厚。’佛陀暗道:‘看他这样,显然是有备而来啊,这世界都成这副德行了,他们还想怎样。’想到这便又开口说道:“华利弗,尔等是不是要开始行抢了?呵!怎么,虽然嘴上说的不想起争端,但还却想以另一种方式来祸我生灵。若只这点小心思尔还是收回吧,就算此处来的不是我,也还是有像我一样的人过来。说吧,你们来此到底为何?”
华利弗也不在跟他绕圈,直言道:“既然之前是约定好的,我们也绝不会不会背信,然却是你薄伽梵开了先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谁能保证你下次不再犯呢?又有谁敢保证你不再犯呢?所以我王决定,要在你们所称的月亮上做一监视,好防你再次违背信义,以免发生不可收拾之局面,薄伽梵你看如何?”
佛陀拿眼斜了他一下,心说:‘什么玩意儿啊!跑来给你找别扭,还要跟你商量。显然,他们早有此计划,只是在等一个借口罢了。现在抓住了,岂肯放过。’于是佛陀对他回道:“尔等是否太过小心了,我偶尔越界何曾逃出过你们的眼睛?再说,你们是否只是在意我?若他日我涅槃了,你们对此地的监视是否也就撤消了?我看未必吧,哼!典型的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须还找什么理由?”
华利弗却毫不理会佛陀的不满,依然说道:“你是瞒不过我王的眼睛,但这需要时间不是?就一两天的功夫,谁知道你能办成多少事及多大事呢?还有,虽然我不知道在你涅槃后监视能不能撤,但我想到那时,此处应该也没有再被注意的必要了,其中因果你应该明白。所以,此时你这最大变数之根原必须被监视起来,以还我苍穹之永净。”
佛陀听他说这话有点气愤不过,谁说佛就没有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