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帝后再次发生龃龉。
皇后与女皇跪在佛前受冷四个时辰,读经读到喉咙嘶哑,本以为结束后能得女皇几句体己话,没想白晏不咸不淡说了句“辛苦”后,转头离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
体己话?
说起来,倒真是她妄想了。
那头,行远刚从太后殿里出来,受了一身闲气。
皇后收到太后赏赐的祭肉,循例儿媳妇当回奉八珍果盒,八珍果盒寓意长寿平安,由内侍总管领头献礼,可老太后一口没吃,也没赏赐下人,硬生生将几个送礼的人强留在殿外。
他和两个太监吹了半宿的冷风。
回程的路上,小喜子小顺子喷嚏打个不停,显然受了寒气,小顺子提出此番回去不宜马上伺候娘娘,以免病气过给贵人,小喜子没吱声,只是喷嚏打得更响。
“好了,你们回去后洗个热水澡。”行远声音里蓄着一丝沙哑。
“师傅也洗洗,徒弟见太后那盏茶水甚有蹊跷,不可不防。”小喜子道。
太后放人前,曾派立春姑姑赏了三人一盏茶,并且点名要行远饮下,不可辜负恩泽。
茶水喝下去已有半个时辰,行远未感异样,小喜子却多了一分防备,太后面上看着慈眉善目,但心里最是计较,能在先帝一众后妃中笑到最后,辅助幼主登基,太后行事必有道理。
小喜子:“师傅,回宫徒儿先给您提热水,您尽快运功逼出那茶水,以免着了天寿宫的道。”
小顺子也怕今后没了倚靠,急道:“喜子说的是,师傅纵然武功盖世,但暗毒伤身,皇后娘娘还指望师傅东山再起——”
“顺子!”行远停下来,狠狠剜了一眼乱说话的徒弟,“我说过多少次,奴才讲话不要攀扯主子,自己掌嘴。”
小顺子当即闭嘴,跪进雪里,空气里传出清脆的巴掌声。
…
夜已深,只有山中不知疲倦的风,一阵一阵沿护国寺屋檐而下。
两抹清瘦的身影穿梭在后殿之间。
有了冥夜眼的帮助,白清胧不费吹灰之力,既找到了皇后所在的清花殿,又找到了清花殿最西边的小厨房。
她睡醒就吐过一次,果然小摊贩做的东西不干净,闹肚子。
喝进去的东西一股脑吐出七七八八,胃里腾出不少空档,她转了几间殿房,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肚子饿”,苏见雪听在心里,五转六绕后顺利停在厨房门口。
推开门,这破寺吃的倒多。
大锅里炖着山菌鲜汤,清亮的汤汁足足炖了三个时辰,山货香味全部融入汤中,勾人的很,案板上还残留切到一半的红萝卜。
小泥炉搁在窗下,陶钵里煨着香甜软糯的米糜。
白清胧被勾得馋虫附体,刚准备舀上一大碗填饱肚子,偏巧不巧,这里的木碗与浆酪摊竟十分相似。
苏见雪站在门外,腹中正是难受,只听门内传来一声“呕——”
白清胧灭火似的捂嘴找到一个小钵,扶着梁柱,面朝钵口,五海碗浆酪全部还给摊主。
她实在难受的不行:“呕!!!”
苏见雪:………………
不要这样。
苏见雪的胃本就不舒服,听到这声音,闹腾的更厉害了。
白清胧吐了个天昏地暗,过了一阵,手脚发软地歪坐在地上,没想苏见雪踩脚进门,端起旁边一个空钵,背对她开始重复操作。
苏见雪:“呕!!!”
白清胧:?
她观察一阵才反应过来,好家伙,脸上不禁带了怒气。
大燕的小吃一条街太不像话!天子脚下的形象工程,这什么卫生标准,赶明儿一定要那不作为的府尹亲自品尝十天十夜。
两人整整齐齐坐在空钵旁,此起彼伏,声音甚是和谐,不愧出自同一条街。
等到情况稍有和缓,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散乱的脚步,白清胧眼疾手快,拉着苏见雪躲入后面储米的木仓中。
透过木仓隔板漏下的一丝缝,两个十七八岁的婢女小跑进厨房,看那穿衣打扮,应是皇后宫里最低等的婢女。
“跑这么快!”其中一个身量较高的取笑,伸手挠对方痒痒,“小妮子,你从小夏子那里骗到东西啦?”
听到这话,另一个娇小显得十分害羞:“嘘,好姐姐,你轻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