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南护笑道：“三个月不见，我不过变黑了，穿了男装，你这丫头竟然不认得我了。是不是讨打？”

“哎呀，隐娘……真的是你啊。你终于回来了，自从知道你去了军营找南哥儿，秦内人都担心死了……”花蔷顿时欢呼雀跃，拉着姬南护避开狎姬区域，往内院走去。

秦内人是大家对她姨娘的雅称。

内人原是指教坊中能歌善舞的妓女，因为常在京城达官贵人跟前服侍，所以也叫“内人”或“前头人”。

“我姨娘在何处？”姬南护问。

花蔷道：“秦内人最近心情好！前不久凭着年将军的关系，从大王府买了两个鲛人，如今赚的盆满钵满的。今儿晚上年将军来了，让秦内人作陪，秦内人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此刻正半醒不醉的和年大人躺在阁楼里听琵琶呢……”

姬南护一下子便听明白了。

姨娘在陪恩客。

小时候，姨娘还没有什么靠山，被狎姬客人打得鼻青脸肿，浑身伤痕，她曾经为姨娘的悲惨命运狠狠地哭过。

后来姨娘攀附上了权贵，日子才会越来越好，甚至开了玉楼春，成了一个青楼老板。

“那我先不就打扰姨娘了……”姬南护道：“给我开一间房，我要睡一觉……”

花蔷善解人意地带姬南护去房间。路上并不多嘴，更不过问隐娘这几个月的事情。

姨娘的玉楼春之所以生意红火，背后免不了姨娘的老相好——年大人的支持。

年大人就是宣凌王的二舅年新尧。

年新尧是京畿大都督，位高权重，是姨娘最大的恩客。

宣凌王如果娶她，那么年家第一个不同意。

年新尧在外嫖的那个女子的外甥女竟然想要嫁给宣凌王，对年家来说，一定是奇耻大辱。

所以，宫里的贵妃打听完她的身世后，怎能让她入皇子府？

作为老鸨的外甥女，她即便做侧妃都没资格的。

有了年家和贵妃的阻挠，宣凌王即便看上她，即便不在意她是姬家的庶女，恐怕也是没辙的。

今晚将她送出王府，其实是让她在外面避避风头。

而她也打定主意，宁做农夫妻，也不做皇家妾。

想到不用嫁给宣凌王，姬南护心情变得大好，让花蔷送来一瓶葡萄酿。

月色撩人，耳边都是放浪的欢笑声。姬南护歪在榻上，喝着喝着便醉了。

醉的一塌糊涂的姬南护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窗口游进来，缠绕在她身上，不紧不重地压着她……

是凤战么？

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该藏在哪个地方养伤才是。

他大概恨死她了，即便养好了伤，也不会再理睬她了吧。

她眼角流下一串眼泪，呢喃着哭出声：“对不起……”

如果他利用她藏在光耀军中当奸细是他的错，如今，她也对他犯了错。

似乎有温软的东西刮掉了她眼角的眼泪……

像是凤战化成蛇时那血红的蛇信子……

——

第二天醒过来，身边空空的，哪里有蛇的踪影？

大概是一场梦吧！

姬南护想到昨晚做的梦，不由苦笑，她竟然梦到了凤战。

难道，她其实是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