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来说,这个问题永远无解!”
夏娃尔面色一僵。
对自己的答复感到无比满意的何知曼心情轻松地张开被子,准备继续躺下——有些话、有些事,必要时就得说得绝情、做得决断,以免事后总是藕断丝连、拖泥带水。
反应过来的夏娃尔陡然伸手扯住了对方被子的一角。
何知曼吓了一下:“你你要干嘛……”只要对方一来硬的,她心里难免会有点怕怕的,毕竟对方力气那么大……
夏娃尔垂下眼帘,再次抬眸时,眼里蓄着晶莹的波光,楚楚动人:“那……那我今晚不做绑匪了好不好,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妹妹。”
“……诶,可、可以这样的咩??”何知曼有些吃惊。不但是因为对方提议的角度清奇,更是因为她居然觉得这个方法好像挺可行的,而且还能把她前面一切顾虑迎刃而解了……
“可以呀!”夏娃尔凑过去,语气柔和道:“我们今晚可以暂时放下彼此的敌对身份,你做我的小姐姐,我当你的小妹妹,我们两人简简单单地相处就好,不需要任何顾忌。
这本来也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呀,所以只要我觉得可以,你也觉得可以,就行了,完全不用经过其他人的同意。你认为,小姐姐?”
“嗯……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何知曼被说得有些心动了。倒是完全忽略了本该羞涩直率的夏娃尔在说这番话时,突然变得理性沉着,温声细语中带着令人不可察觉的诱惑力。
“所以好不好嘛,小姐姐?”夏娃尔轻轻地扯了扯对方的被子,水汪汪的眼睛中带着渴求。
何知曼默默地单手捂着胸口:哎呀受不鸟了,如果她有一个长得如此这般可爱乖巧还会撒娇的妹妹,估计会恨不得把对方宠成皇室的公主,拱成天上的月亮吧……
“好吧,小姐姐?”
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的何知曼——伸手把将对方推开,扯过被子,道:“今晚就聊到这吧,我困了,要睡觉。”才怪,其实她白天睡得够多,现在精神好得不得了。
“……”小姐姐你不按套路出牌呀!!夏娃尔问:“为什么?!”
何知曼躺在床上,双手垫着后脑勺,眼神没有焦距地随意盯着某一处。她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道: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如你说的,放下一切顾虑来相处,可能连十二个小时都不到,所以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事情呢?
明天下午,不管到时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更糟糕一点的话,我们可能会成为‘不是你死或就是我亡’的仇敌关系!
所以,现在最好的相处状态就是,不要去做这些多此一举又无谓的事情,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不要去尝试,这样也可以让我们以后的关系变得纯粹一点,比如纯粹的毫无瓜葛的陌生人,比如纯粹得只有仇恨的敌人……”
说到这里,何知曼侧过身,单手支起脑袋,用难得诚挚的目光直视对方:“我不知道以你的年纪,能不能听明白我说的话,你看着不小也不大,可以很无知,也可以很早熟,可以叛逆任性,也可以胆小粘人,这是一个可以无限塑形、改变的阶段……
处在这么一个阶段的你,又刚好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坏人,所以——这样的你,才让人觉得是最危险的。”
“……为什么,是最危险的?”夏娃尔紧紧锁定对方的目光,声音里有些低落。
千年难得正经一回的何知曼此时神色复杂:“因为不论你有什么过错,都能让人轻易地怜悯你,同情你、原谅你、对你心软、为你付出爱心……一切代表脆弱、美好、生机的词汇几乎都能出现在你身上。所以,你说你多危险啊……”
坐在地上的夏娃尔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呢,小姐姐是在害怕我吗?害怕我的外表只是我的伪装?害怕我伪装下的真面目是个丑恶的魔鬼?”
“哎呀,真是的……”躺床上的何知曼见对方正居高临下地向她逼近,且浑身隐隐散发出一股让人感到莫名沉重的气压,她果断一个驴打滚,翻到了床的另一头,边道:“别这样,我说的话有那么难理解吗?你居然还给我擅自超纲!”
“不然呢?”夏娃尔一把逮住了对方的手腕。
“……不好意思,刚刚装逼过头了,我还是跟你说人话吧。”果然认怂的何知曼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不能跟你处得太过亲近,我是个非常多愁善感、平易近人,而又心地善良的人!
平时死了只蟑螂都要都给它立个坟,在头七安排祭品;平时扶老奶奶过马路她要讹我一下,我还会给她买一个装钱用的lv麻袋;平时坐公交我也……我一生好像也没坐过几次公交,这个略过。
总之,这些日常做好事的例子多得数不胜数,我就是这样的好人啦。
所以你看看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对你心生同情,伸出援手呢!你就是会让人上瘾的鸦片,而不让自己上瘾的方法,就是杜绝初次尝试!
现在听懂我意思了吗!如果我前面对你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导致让你产生误会了,那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好了,对不——”
夏娃尔伸手捂住她的嘴:“你话有点多耶,小姐姐。”
“你现在才知道吗?”何知曼拿开对方的手。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太好了,你是真的明白了吗?你确定你明白我的‘心意’,和我传达的‘心意’是同一个?”
“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夏娃尔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然后开始动手脱下自己身上的棕色熊帽外套。
“什、什么?”说了这么多,在对方眼里,原来都是在浪费时间吗?“还有你突然脱什么衣服,搭配你这台词听起来很少儿不宜啊喂!”
“小姐姐,你恐高吗?”夏娃尔突然转移话题。
对答如流的何知曼超级自信地勾唇亮齿:“呵,我可是玩过蹦极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恐高!”
“那就好。”夏娃尔将站在床上的人一把拽下来,从背后紧紧环抱住对方的腰。
“!!!”何知曼还没来得及站稳、做挣扎、破口大骂熊孩子。变故陡然发生——
车厢顶上的天窗被打开,夏娃尔双脚一蹬,抱着何知曼从天窗口跳了上去,两人腾空之际,夏娃尔背后发出“哗啦”一声响,倏地展开一对大型的黑色翅膀,翅膀连接处位于她的肩胛骨,单只翅膀的长度与她身形同等,如浓墨般乌黑的羽毛仿佛能随时融入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