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却没答话。
明丰无奈,只得拢了拢衣袖,跟着出了阁门。
终于,一时寂静,屋中只剩紫微师徒二人。
姜雾埋着头,垂至地面的乌发打着小旋儿,一圈圈的似是缠绵至极,半开的窗棂透来一股清风,几缕长发起起落落,最后挂在她细细的腰间。
紫微气极反笑,抖着手指着底下爱徒的鼻子,声不成调。
“好啊,好得很啊!姜雾,你还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敢把贼子给我引进山门!”
姜雾:“徒儿不敢,是徒儿的错,请师父责罚。”
紫微一甩长鞭,破空的风声炸在姜雾耳畔,疼痛却没袭来。
一旁的青石地砖破了一大道口子。
紫微:“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为师的话,你都没放在心上吗!”
姜雾再垂首:“师父的话,徒儿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紫微:“当年收你为徒,你记得你给为师说了什么吗?姜雾!为师说过,我此生最恨背信弃义之人!”
当年山外大雪漫天,惟有银霞峰四季如春,紫荆花悠悠落在女子的发上,她笑得暖意从容,伸出手来,牵过小小的幼童。
姜雾记得。
她闭了闭眼,涩声:“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此生所恨者,姜雾必斩麾下,惟愿师父,长乐无忧。”
紫微的气息慢慢平复,她盯着底下长跪不起的徒弟,又气又心疼。
“那你——!”
“师父。”姜雾抬头,明亮而又坚毅的黑眸,覆了一层薄薄的水光,“我不想您受伤。”
“师叔们的确可以破界,可那时您必定会遭受结界破碎的严重反噬。如若伤及了灵根……师父,我不敢赌!天……他能安然无恙的将师父救出,徒儿便宁愿您恨我。”
“师父安康,徒儿就无怨无悔。”
“胡闹!”
紫微手中的银鞭‘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她没有再说话,转身靠坐在临窗小榻上,清丽的远山眉皱了起来。
约是过了有一盏茶,大概是气消了,紫微隔空托着她站起了身。
姜雾低着头不敢看她,窗侧摇摆的徘徊花随着清风送来淡香,极淡而又极雅。
屋内寂寂无声,不知过了多久,支手撑着下颚的女修淡淡开了口。
“当年,师尊其实只打算收三个徒弟的。我是他定下的关门弟子。”
乍听紫微提这一段往事,姜雾错愕地抬头,同时又为紫微这句话惊讶不已。天下皆知,当年九重仙门的五个弟子,是推演着天道而为之的机缘。
说白了,她师祖是按着灵根五行收了五个最出色的徒弟,比如她师父紫微,是难得的单系火灵根。
紫微:“修行不易,我少年时却常爱贪玩胡闹,耽误了不少时日。后来师尊怜惜我是幼徒,便用业火红莲助我修行。”
“红莲本属阴火,我的火灵根最开始也与之融合极快,修为提升了许多。可过了不久,我身上便出了岔子。”
“师尊替我治了七日,才察觉出红莲浊息原是可以顺着火灵根进入体内。而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让水灵根的修士替我排息,排息时阴火极盛,两人需坦怀相见。”
姜雾艰难出声:“那……岂不是?”
紫微轻笑了一声,“便是双修。”
姜雾脑子一昏,思绪开始快速的翻转。
水灵根…她师父周围是水灵根的修士…
灵璧师叔自是不可能,玄机师叔似乎是…
等等!
“不必猜了,师尊替我寻来的水灵根修士,便是明丰。”紫微倾身折了一朵朱红的徘徊花。
姜雾咽了咽干涩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