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沛蕖用竹签拨了拨白色的小瓷瓶里的药膏:“你若不是重伤昏迷不醒,本宫也不会把你弄到这来!可是事急从权,此时也没有的办法。你因本宫受伤,本宫不救你,对你亦是于心不忍!”
“臣,臣马上就离开!臣不能累及娘娘!”南宫澈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顾沛蕖按了下去。
顾沛蕖无奈道:“你此时出去,怕是还没走到南宫暗影府,你就被杀了,抑或着你体力不支便冻死在了半路上!你今日便安心在这修养一晚上,明日再从暗道出去。”
南宫澈见顾沛蕖言语清冷,知道她心底亦是恐惧,便想等她离开后再自行离去。
顾沛蕖起身将一个捧盘端了过来,捧盘内是棉布、酒、还有一些伤药。
她温言道:“南宫大人,你把上衣脱了,本宫先用酒为你消毒,为你擦些金疮膏和丁香续断膏,再简单包扎一下,起码要止住血,熬过此夜你才无性命之忧啊!”
南宫澈紧着身子,往里躲了躲:“这…这…万万使不得,娘娘身份高贵,且是皇妃,臣系外臣,这不仅有违宫制而且悖理伦常,万万不可!”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不明所以得来了股火气,难道自己不知道这有违宫制,悖理伦常么?她只不过是不想再有人因她而死罢了,有一宫救不了的芷兰宫人难道还不够么?
她愤怒地将捧盘放在贵妃榻旁的几案上,目露寒光:“澈公子这么说什么意思?本宫岂会不知这些道理?本宫只是不想你因我而死,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难道你真的以为本宫稀罕你这条贱命么?”
顾沛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半年来的委屈与辛酸都在此刻爆发出来:“本宫一路走来,最珍惜的便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可是如今本宫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一天天的衰弱,可能在某日,她们便都去了!”
她眼睛含着泪水,却强忍着:“如今,你还来凑热闹。你是不是很希望本宫也眼睁睁地看你死去,再为你愧疚难过一辈子?”
南宫澈呆望着暴跳如雷的她,她眼中的泽润仿若也浇湿了自己的心,他感到很酸涩,心很痛。
顾沛蕖见他默而不言,她指着铜镜道:“南宫澈,你这是欺辱本宫软弱善良对么?好,好!澈公子,密道就在铜镜后,你去留请便!你若死了,本宫为你多烧些纸钱就是了!”
说罢,她理了理衣裙准备离去,一脸的冷绝。
南宫澈听她把话说得清冷无情,心底越发知道她的善良与隐忍。
他撑起身子将血衣退掉到腰间,拱手施礼,他声音颤抖而胆怯:“臣,南宫澈拜请娘娘为臣上药!”
顾沛蕖听闻此言停下了脚步,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如今的处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转过身,看着南宫澈坦露的上身满是伤痕,着实有些触目惊心,她不禁捂住了嘴,她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身体,直觉有些恶心。
她快步走过去,用铜盆在青鸾水喷处接了一盆温泉,拿起一条棉布走到南宫澈的身边。
和一个只相处一天便上身的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委实让顾沛蕖十分尴尬与羞愧。
她脸上不禁飘上了红晕:“澈公子忍着点,本宫为你清理下伤口。”
她将棉布打湿小心地擦拭着血污,她俯身擦拭间,低垂的眼帘,密而长的睫毛依旧摄人心魄,南宫澈似乎忘了疼痛,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她。
顾沛蕖复又走到南宫澈的背后,目光落在他宽阔的脊背上,竟然吃了一惊。
脊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下几十道,翻开的皮肉凝着深红色的血,千疮百孔不过如此而。顾沛蕖想到他拼死保护自己,竟然惹下这一身的伤痕,愧疚地暗自垂泪。
是她自己太过冒失了,就如宇文焕卿所说自己太高估自己了!
她小心地用棉布将凝固的血污一点点擦去,每经过一处,南宫澈都会禁不住地抖动一下,顾沛蕖自然知道他疼痛难忍,自己愧疚的眼泪越发止不住。
南宫澈听到背后传她小声啜泣,不知怎的自己心里却莫名欢喜,她是在心疼自己么?是么?
他体贴的安慰道:“娘娘,臣没事,一点都不痛,娘娘不必为着些微的小伤而自责!”
顾沛蕖擦了擦泪,镇定地为其清理伤口,一盆刚才还清澈的温泉水已经被血色染红。
“你忍着点,我用酒消毒一下!”顾沛蕖将沾满酒的白棉布轻轻地敷在南宫澈满身伤痕的脊背上。
南宫澈强忍钻心的疼痛,只发出了一声冷哼。
顾沛蕖复又为其上了金疮膏和丁香续断膏,南宫澈虽然疼出了一层汗水,但依旧靠着意志忍过了疼痛。
顾沛蕖拿过棉布,开始为他包扎,自己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难免有些生疏,她轻轻地拿着棉布在南宫澈的腰间,胸前,肩膀来回的缠扰。
南宫澈则乖地像个熟睡中的孩童,只是面带红晕地抿着嘴,闻着顾沛蕖发丝匆匆而过留下的淡淡地茉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