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无语略抬头,望向钟声处,脸上笑意略盛。
进到后院,不见有人来接,便自向一处走去。
如看山,如观景,如游人。
所经之地,不见和尚,不见香客,除了苍松,除了浮屠。
他笑意不减,对这里好似很熟一般,延着大青石铺就的小径拐进一处回廊,过了回廊是一排斋房。
斋房再曲行二十多米便看到“游客莫入”四字,四字下方一处约一米五左右的拱形洞门。
洞门由各类藤条互圈而成,从藤条的色泽来看,想必这个洞门生成的时间并不会很久。
可能就在昨天,或者是在今天。
又或,是在刚才。
洞门另一头景致更好,没有严冬的萧瑟,只有满目苍翠。
苍翠之间,有一处朱红凉亭。
凉亭无人。
米无语看着这个矮小的洞门,无语地笑笑,微一摇头,略叹。
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恶作剧的小家伙,给别人设置的一种类似可以“欺负”人的东西。
弯腰,跨步,极其自然,没有丝毫阻滞,也没有失落之感。
纯粹得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去处,需要低下头才能进入一般。
跨过洞门,有天花现。
天花乱坠,期间夹杂青绿柳枝,极是炫目。
米无语,无语。
来者是客,不知道是此间主人过于好客或是故意为难。
天花成花环,红黄绿相间,落在无语的米无语头上。
米无语伸出手,向前一指。
头上的花环便离头飞出,飞向那处空无一人的凉亭。
花环停下,悬在离地约一米五的地方,然后,随着一声冷哼,花环下现出一人。
那是一个身着大红袈裟大脸大耳大肚的白肤和尚。
和尚两侧须发如虬,坐在亭中的石凳上,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眼前煤炉上翻滚的狗肉。
亭子另一边的长石凳上,放着两瓶只印了“特供”字样的圆形白瓶,两双竹筷,两个一次性的碗,还有几盘青菜及酱料。
和尚的脸色不太好,眉头紧皱,嘴角撇向一旁,完全看不出有六十出头,倒像是受了大人气的孩童。
米无语走进亭子,拿起一瓶酒,自取一副碗筷,坐在另一侧长条石凳上。
酒瓶拧开,浓香四溢,和尚又哼了一声。
举瓶直饮,酒入喉,醇厚。
米无语连吸几口,才一声长“啊”,然后拿起碗筷,弄了些酱料,夹起一块狗肉,在碗里的酱料里蘸了蘸,再整块送入口中。
双目微闭,一脸惬意!
和尚拧开酒瓶,也吸了一口酒,对着锅说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又何必如此嚣张?”
米无语用筷子在锅子拨弄两下,选了块腿肉,可能是因为带起来的油有点多,便用肉敲了敲锅沿,淡淡道:
“你成为大魔术师的当年,便将寒蝉寺建在太玄观旁,你又何必如此嚣张?”
酒肉和尚将筷子在嘴里舔了舔,在锅里乱搅一通,道:“和尚想住在哪里,关你屁事。你再干扰我的香客,别怪我拆了你的鸟道观。”
米无语将那块狗肉放在碗里,再夹了一块,放在酒肉和尚的碗中,表情很慈祥地问道:
“你打得过我吗?”
酒肉和尚哼了一声,夹起碗里的那块肉,狠狠地塞进嘴里。
锅内依旧滚滚,锅内的狗肉随着沸腾的汤时隐时现,时起时落。
酒香依然醇厚,散于风中。
炉火依旧很烈,亭内的热量任风再大也难以吹走,似乎总在此间盘旋。
亭外严冬,亭内如夏。
酒肉将尽,话并不多,或者说根本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