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秉性刚烈,威严的程度,让他们这些儿女不敢有丝毫违逆。
从本质上来说,扶苏也是怕的。
“见过父皇。”
秦始皇还在喝药,他规规矩矩又行了一礼。
嬴政见着这个英挺的长子不置一词,只端着汤药慢饮。
扶苏见父皇没有再拿玉盏夹起仙丹养身,而是真真听从老太医的话调养身体,对此转变他感到不解的同时又眼眸酸涩。
这些年来,他见过父皇指点江山的风彩,也咀嚼过他的谋略思虑。却又眼睁睁看着无比强悍的父皇只能无能为力的遭受方士们的摆布。
现在他终于有看到父皇没有轻信方士的那一天。
扶苏慨然道,“父皇现在喝了太医的药,身体看起来好多了。”
嬴政将药饮干:“是蓬莱仙莅临亲自给朕喂的神药。”
他将起死回生那一段给暂且对儿子隐瞒,毕竟这件事太过骇人闻见。
扶苏心想方士,又是那骗人的方士。
他突然将声音扬高:“父皇,之前那个徐福老方士自称是神士,骗得父皇金银财宝,三艘战船,数百名童男童女领船出海求药,不过两日就渺无音讯,此番筹谋不知道多少年,不过都是些江湖骗子,且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仙,这蓬莱仙也是徐福捏造出来骗人的罢了!”
“这神仙之事,不知有或没有,出海找找也无伤大雅。”
嬴政在生死关头走一遭,看得淡然,“孔子云,不以怪力乱神,你蔫知朕没有让他们出海探查六国余孽的心思。”
扶苏心下又是一惊。
父皇以前这些事从来没有和他挑明过,这段话未免没有提点他的心思。
他道,“父皇圣明。”
嬴政不说这事,将竹简扔在他面前,“下面来报,江东复辟残留,项式部族动荡。”
“怎么会?”扶苏将竹简捡起,“不是说六国贵族余孽都清剿了吗?”
嬴政冷冷道:“现在朝臣都在陷入无休止的权术猜忌之中,他们只会妄图捂住朕的耳朵,蒙蔽朕的双眼。”
就连他的大丞相李斯也少有说真话的时候,这对一个帝国无言是致命的。
扶苏噤声了。
片刻后他问道:“父皇想让儿臣怎么做,儿臣定为父皇分忧。”
嬴政掀了眼皮看他,“你连小事都做不好,遑论这些大事。”说完,他摆摆手,“下去吧。”
扶苏搞不懂父皇的心思为何,为什么说了这些又不让他做实事,他见父皇疲乏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只能起身退下。
扶苏走后,嬴政闭目冥思。
现在秦国内忧大于外患,而内患正是六国余孽复辟的暗潮,虽都是些鼠辈宵小,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但是他也深谙大厦腐朽于根基的道理,对此不得不防。
六国余孽先是勾连儒家,屡屡抵抗新政法令。他无奈只能以焚书坑儒强硬对之。
后余孽贼心不死,荧惑守心异象过后又开始散播预言。
其中有两个最大的预言。
预言其一:陨石预言,在魏国地区有块奇形怪状的巨石,上面刻着七个大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他对这种小伎俩感到极其厌烦,命人去毁掉巨石。
预言其二:华阴平预言,有个神秘之氏拦住了赶路的使者,拿着块江水的玉璧道“今年祖龙死。”说完飘渺离去。
这祖龙说的就是秦始皇,诅咒得也正是他。
对此举,他嗤之以鼻置之不理,无非都是装神弄鬼,蛊惑民心之举,六国余孽走到穷途末路矣。
后来出现山鬼预言,水神预言,火神预言。
白帝预言,青帝预言,还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预言层出不穷。
预言五花八门,但是内容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