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补偿?哦哦,不要泄气啊。先都搞清楚,再想这种事。”齐辞眼珠向左转了一下。
“好。”白余看见了他的小动作,本想细说的心思淡了。
白余尝试从匣子里拿起第二根羽毛,没有再触发容累的记忆。
“白余,容宅这地方我们都找了一遍,接下来能干什么?”
陷入僵局了,齐辞之前怕进入容累的记忆,而他现在看见什么都上去摸一摸,巴着进入记忆找到些线索。
白余脑子里复盘一遍,还有哪里错过了,已经把容宅可能会触发的都找了一遍了那容宅外呢?
“去外面看看。”白余往门口走去。
“好哦是发现什么了吗?”齐辞正在踮着脚去摸游廊上面的灯笼,听到后拍拍手上的灰赶忙跟上去。
在古代社会有这么一句''“门前种槐,升官发财”,容家从商,种些槐树这倒不稀奇。
但“槐”也有木中之鬼的意思,槐树也被称为鬼树。容府后这一片的槐树面积挺大的,白余一开始也没有在意。
容累是半灵体,说是鬼其实也没有毛病,之前讲了一半假话给齐辞的。
说不定会有线索呢。白余就抱着试试的想法,走过去就近摸了一颗槐树。
果不其然,白余透过容累眼睛看到,这次容累不是在那个小院子里了。
眼前飘过几片白色花瓣,让白余想到容累下葬时划过空中的白纸钱。
容累在一片梨树林里,跟白余进来前的梨树林的小道挺像的。
容累在林中慢慢的走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梨花,来时在马车上见到这片花林就想下车看看。
他在过去只见书上写着,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栏杆?如今碰巧见到正在花期的梨花。
一棵棵梨花树下堆簇着的洁白的花瓣,铺满了整片林子,像独属于这一方小天地中春日无声的一场雪。
好多诗人都将梨花与泪花、寂寞、惆怅的心情相联系,可容累见到它满心欢喜。
他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在树下,容累赶紧把因赏花拨开的白纱放下----他出门都需要带上假发和帷帽。转身打算悄悄离开,那个人叫住了容累。
“喂,前面那位,我在这一片半个月了从没见过你。”
容累隔着一层白纱看过去,是个少年朗眉星目,嘴角带着笑意,穿着简单的布衣,袖口裤脚都用布条束紧。
容累对上了他的亮晶晶的眼睛,急忙垂眸,后才发觉隔层纱他看不见自己红色的眼珠。
容累懊恼自己方才反应是不是太大,这个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奇怪。
容累忐忑中等着少年的反应。
“我叫莘子明,你是不是陪家人来拜佛的?附近的寺庙好多人来。”
他叫莘子明,很好听。
那我叫什么好呢?容累咬着下唇想。
容累轻轻的点了点头,继而意识到他可能看不到,声音提高,有些抖颤回答道:“是的我叫容昊焱,来陪母亲祈福。”
“好名字唉。”莘子明走近笑着说,没有去问容累为什么带着帷帽。
他同容累讲了好多话,说了容累好多从所未闻的东西。莘子明一直没有过于接近容累,也没有好奇他怪异的装扮。
他让容累想起来自己偶尔晒到的早晨太阳未完全升起时带着点温度的光,让他浑身舒适又不至于刺痛。
在莘子明约他明天在这里见面时,容累几乎毫不犹豫答应了。
莘子明身上有大山的筋骨,血液里流淌的是山间的溪水,他永远自由。
容累听着莘子明讲在野外如果有外伤出血的时候,看到长满刺的刺儿菜,它叫小蓟,揉碎敷在伤口就能止血。还会与容累说自己在野外狩猎狼獾过程中的惊险刺激。
容累执迷于他讲的故事,向往着,也会在莘子明让他看手臂上过往留下的伤疤时惊呼,内心刺痛。
他每天都盼着,去那棵树下。
容累知道这样不对,默默发誓再不去梨花树下见莘子明了,他多自由。
和他不一样。
容累在寺庙中主动忙着抄佛经,一连几天不去想不去望那片梨花林。
容累却得知容夫人次日回府的消息后,他扔下手中剩下两行字写完的佛经,急忙跑着去了树林。
至少,至少要告个别,容累想。
容累乞求上天,乞求佛祖。
因为自己的纤弱敏感的思维再也见不到的话。
容累奔跑中急速跳动的心脏一滞。
一定一定要最后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