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入十三的夜终究还带着月。
不懂事
平安仰着头提着剑,看着天上的月牙弯弯。
凝露的青瓷阶,平安滑了个踉跄。
叮
剑与瓷阶的响乐并没有唤醒大院内的主人。
刺入门中缝,内息流淌唤起血气的绷起,砍断卡住大门的木梁。
推门而入,里屋的男主人听闻动静,思量片刻翻身下了床,自床边台上拿了刀。
被惊醒的主人攒着大刀推门而出见庭中不速之客,微眯双眼握紧大刀,明晃晃亦如月牙。
妇孺站在男人身后,院中的家丁也起了夜,把着武器,盯着这大堂中央的不速之客。
“宁延?”
似乎是夜里晚了些,平安的嗓音略显沙哑。
“何人?”
名为宁延的男人眯着眼盯着平安。
平安的剑狭长,剑柄却也手臂长度,剑卡只是一片手指厚度的圆铁,朴实许多。
举剑遥指宁延,平安就依着这个姿势一步踏出,身形前掠。
直指宁延之面。
宁延见此人如此大意,在如此距离便架上姿势攻来,直道无知小儿,便想举刀上挑,挑开这不速之客刺来的一剑,却见平安呼的弯了身子,身影略过,剑影横去,带出宁延脖中血。
妇孺似乎后知后觉,尖叫了起来,唤醒了四周皆失神的家丁。
似乎不敢相信,作为平乐街第一镖局总镖头宁延已然死去的事实
不知是谁先动了起来,伴着妇人的尖叫孩童的啼哭,刀光剑影碰撞的叮当声被关在了院中。
——
平乐街的薄—雾清晨,总算是被早餐生意的摊贩拉开了帐幕。
入秋的天气似乎清凉,但晨光如线却是暖和的。
初阳微露,线般的光映在街上,摊贩的脸上,吆喝的声音中。
“客官,今店里新起的大肉包子和热腾腾的豆花儿,来上一口祛祛夜里的凉意?”
抹了抹桌的小二看着摊中来的第一位客人,一袭黑衣却泛红,似乎带着些许铁锈味。
“三个包子,打碗凉的豆卤”
小二微楞,似乎没见过这般古怪要求的客人,这豆卤可是难喝的很。
“这豆卤咱家可不卖您看要不”
“算一碗豆花的银钱”
平安垂目并不去看他,只是从兜里摸出八文钱。
“嘿嘿,得嘞,您稍等滴溜的给您端来”
平安啃着肉包子,皮厚了,但馅却是不错,油花花的肉汁溢在皮中,伴着葱花香挑拨鼻头。
凉豆卤没甚味道,更多是杂质的腥气,平安仰着头饮下,头脑清明。
——
日上竿头,衙府上完早会的衙役自官大院出来,三三俩俩背着阳光,来街上寻店填肚。
“你说这县丞老爷喊那几个捕役去宁家大院干嘛去了?慌慌张张的只叫我们随时接应着,这啥也没说怎教我们接应”
“能有什么事,估摸着和上月底出的那事一般,毛贼进了虎头铡,被那恶人收了呗”
“但上月不是喊了仵作直接拉了车回来,怎的这次喊了捕役同往?”
“莫管这么多,还是去老王头家吃包子去,昨夜咱家那婆娘不知发了什么疯,硬是折腾到子时,快让我啃几口肉包好生补补”
严良,梧州人,已过二九有三,去年年末来了平乐城做了捕役,年初破四案直升捕头,统四十余人为衙。
站在宁家大院,四散的尸体却无残肢断臂,宁家不算家丁六口人全部扑向黄泉。
严良自然知道宁家主人宁延之武艺,已然技击境内息二品,最善一口大刀。
未达己身却也相差不远。
用炭子将宁延姿势画了圈,板正宁延凉透的尸体,将头挑起,脖中俩寸伤口赫然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