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缩在堂屋的竹板床上,怀里抱着一堆绣品,声音发抖:“姐我会游泳,我不走,你别管我了,我会拖累你的。”男孩儿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废话什么!”姜宛繁厉声:“双手搂紧我脖子,不许放开!”
洪水分秒之间急速上涨,等姜宛繁转过身,浊浪扑面,直接把她扯进了洪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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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播报,省西南突发极端暴雨天气,林梅等地特大暴雨,其中霖雀镇小时降雨量达到200毫米,已调派消防、应急队、水上救援专业队伍前往救援。”
“山上发洪水了!淹了好多房子!”
卓裕走到宾馆前台,就听到了这一句。
宾馆外不停有救援人员穿梭,镇府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喊话:“不要外出,原地等待统一安排转运!”
卓裕抓住宾馆小哥的胳膊,“出什么事了?”
“雨太大了,山上全淹了,你别出去啊,可危险了哎哎哎!你去哪里!!”
卓裕抢过他手里的雨衣,边跑边往身上套。
半山腰就拉起了警戒线,消防车,警车闪着信号灯,乌泱泱的全是人。卓裕的车开不过去,他横倒方向盘停在路边。
“暴雨引发了山洪,右山体土质松软,这一片全是泥石流,连着这附近,很容易连带次生灾害。”消防战士在讲解,围着他的人或哭或追问,都是被困者的亲属。
“相信我们!救援难度虽然大,但我们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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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我要上山!我姐在里头!”
卓裕耳里瓮声一片,他神色的镇定冷静与当下格格不入。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以车身作掩,从右边的灌木缝里钻了进去。
风雨呼啸,瓢泼之势让人根本睁不开眼。受灾腹地有救援队的光亮,卓裕顺着光的方向往上找,很快,那栋熟悉的房子就在百来米之处。
简易棚子勉强遮风挡雨,获救人员地坐在椅子上,卓裕刚走近,就被一只手猛地抓住。
“阿嬷?”卓裕认出她来,然后下意识地寻觅。
阿嬷嘴唇白,身子发抖,颤巍说着什么,手往后边指,然后眼里就涌出了泪花。
卓裕的心往下狠狠一跌。
烟囱只有刚够落脚的地,再过两分钟一定淹没。
“我有什么,就给你什么。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卓裕轻贴她温热的脖颈,哑声说:“姜宛繁,我们结婚吧。”
“五队吧。”卓裕正色答,再次检查安全扣后,毫不犹豫地跳入洪水中。
问了好几个人,都摇头说不清楚。
姜宛繁抬起头,湿润的眼睛像明珠。这一刻的光辉,真挚又柔软,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
“霖雀特大暴雨”的新闻tag已经遍布社交网络——
命运如蚁,一溃千里。
各路媒体记者赶来现场报道,消防武警民间救援志愿者络绎穿梭,姜宛繁在简易安置棚里处理脚上伤口,她不断张望寻找,就是不见卓裕的身影。
“我数到3。”卓裕倒计时,口令一发,姜宛繁纵身一跃,默契地往水里钻。
谁说人间多团圆?
她笑,他看着,目光灼热、聚力、渐渐浓烈。
“快,快抓紧!”
姜宛繁张了张唇,“你,你怎么来了?”
“二中队。”
姜宛繁被用劲箍在怀里,入鼻是雨水的冷意,黏土的腥稠,以及淡淡的尾调香。透过湿衣,体温传递,如丢进熊燃升温的火把。
艇上消防员惊喜:“他过去了!”
忽然,卓裕再次牵起她的手。
姜宛繁摇头,只更用力地拥住他。
卓裕胸腔塞得满当当,沉默地别开脸看别处,再转回来时,他的喉结微动,声音仍勉力维持着轻悦,“我们现在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我多想一想,应该也不过分。”
这一次没有试探,没有犹豫,没有权衡分寸的完美借口。
“听谢宥笛说你病了的时候,我是直接从我姑家开车来霖雀,天气不好,下雨看不清路,我那时候也想过,万一高速上出点什么事,值吗?”
“西面被困者施救难度小,我们有把握。麻烦的是左边的,必须越过洪峰,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冲锋艇开到洪峰附近,咱们的人带着安全绳游过去。”
一团黑色阴影从头发丝上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