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裕似笑非笑,起身抹平褶皱的裤管,留下一脸呆怔的林延离开。
简胭。
吕旅忙得快吐了,一上午接了不下三十个电话,直言要拔掉电话线。就像卓裕分析的一样,齐雅那事之后,店里生意反倒更好。姜宛繁没有随波逐流,交待吕旅,来咨询的耐心解答,但订单一概不接,不管多优渥的价钱。
她自然有不甘示弱,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但理智回归后,姜宛繁并不想自己的热爱,赖以生存的衣钵,被某个人某件事左右。
这是她的初心,不值得为任何人更改。
下午,姜宛繁出去了一趟。
江心区这边城建改造,路障拦截标志把路切割得四分五裂。姜宛繁抵达目的地,江边咖啡馆装潢得腔调十足,萨克斯音乐环绕,光线做旧,但她还是一眼看到了二楼的晏修诚。
姜宛繁在他面前坐下。
晏修诚看她一眼,谁都没说话。只是在被她注目久了时,忍不住侧开了脸。
右脸靠近下颚骨有一小撮红肿,仔细看,脖子上的一圈青紫勒痕更加触目。晏修诚冷不丁道:“拜你丈夫所赐,你现在跟我道歉,我还能考虑不追加他的法律责任。”
姜宛繁不恼不急,抬手示意侍者来一杯柠檬水,“你半夜被人揍了,关我老公什么事?是有人看见,还是有摄像头录下来了?既然什么都没有,那我是否也能合理怀疑,你故意栽赃诬陷?”
晏修诚:“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只是讲事实。”姜宛繁目如秋露,刺冷且晶莹,不怯于他的任何说辞,“不然你主动把我叫过来干什么?让我向你服软?或者答应你的一些条件?晏修诚,我要是把今天的事抖出去,你所谓的君子人设还立得住么?”
“你不用吓唬我。”
“这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我也左右不了你的想法。”姜宛繁喝了口柠檬水,酸得她直皱眉,“原来你这么不惊吓啊。”
柠檬水不好喝,酸掉了她所有耐性。
姜宛繁站起身,下楼梯时又顿住,“哦对了,做个小调查。一个一直标榜自己是手艺传承新青年的新星,在某晚被无名人士给打了,你说大家会怎么想?都不用添油加醋,就能给你编一百个睡前故事。如果你不希望自己下一档综艺节目播出时,讨论的都是这些边角八卦,就别再给我家属泼脏水——好好走你的青云路,我也不介意拖你入泥潭。”
姜宛繁从咖啡馆出来后,开车绕了个弯,去江边的长椅上坐了会。
初春的风带着含蓄的暖,跃跃欲试地和冬季尾巴交接班。货轮缓缓漂浮于远处江面,船鸣如撞钟,惊飞了捕食的白鹭。
其实昨晚,姜宛繁就猜到了卓裕干了什么事。他小心翼翼藏去所有蛛丝马迹,却仍被她在换下的皮鞋底发现残草污泥。
手机响,悠悠拉回思绪,卓裕问她在哪?
不说这茬姜宛繁都忘了,隐约记得那天回霖雀时,卓裕给向简丹看了产权证,270平黄金地段临江大平层,产权人就写了姜宛繁一个人的名字。就是这个举动,彻底征服了岳母大人。不是钱的事,而是一个男人的诚心。
“眼睛最好看,水灵灵的。”
一听卓裕有装修的想法,姜宛繁下意识地问:“你不当我的小白脸了?”
“新房。”
卓裕:“有问题?”
卓裕吊儿郎当地说:“小白脸晚上上岗。”
另一个姨妈一唱一和地接话:“小姜呢,好姑娘,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但你呢,也不能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底。我听说,你藏芷邸的房子就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饭桌上,几个长辈把姜宛繁一顿夸,“小姜真漂亮。”
卓裕笑着问:“怎么来这儿了?”
临近下班的点,姜宛繁报了地方,“离公司近,慢点开。”
卓裕放下碗筷,抬头无言,眼神亦平静,像是洗耳恭听的好态度。
“我找了两个设计公司,知道你忙,方便你的时间,我让他们随时上门沟通。你有空也想想看,有没有特别一点的需要。”
“去吧,小心路滑。”卓悯敏关切道。
卓裕:“想起新房还要准备什么了。”
卓裕伸出手,姜宛繁便自然而然地牵住。两人走到客厅,卓裕比划对江面的位置,“客厅可以简单点,你想不想要储物柜?”
很快,姜宛繁收到回信。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卓裕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你别告诉谢宥笛,免得他跟我抢生意。”
姨妈哎的一声,目光殷切,“本来有些事不该说,但我们是一家人,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一路你走得不容易,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
卓裕:“谢谢老婆[比心][爱你]”
“嗯,观景上佳。”
连卓悯敏也看向他。
新房要装修的事没藏着,很快被人知道。过了两日,两人一起回林家吃晚饭。到了才发现,家里还来了别的人。林延的两个姨妈,和卓悯敏关系尤其好。